刘阿言醒了吗?其实并没有醒,发烧呢。
正烧的有些糊涂。
但也不完全是。
为何?那是因为他不想醒来!因为他舍不得!
他如今每日在梦里可真所谓是醉生梦死——自从在马车中触碰到这一辈子从未触碰过的……美好。所以那感觉便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如今的梦都是雪白色的,不论奔跑还是跌倒打滚,都是在雪白柔软的刚蒸好的馒头上。梦里跑步走路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甚至有些无法自拔。跌倒后手触碰到的都是光滑和细腻的“肌肤”
。
梦里还会见着两座山峰,远远的,自已却不敢去触碰……
龙霜凌见着刘阿言并没有回应自已,大约知道还是在发烧说胡话。但也还好,今天已经好多了,额头并没有那么的烫手。虽发烧还有反复,但见着人的气色好了许多。
扶起刘阿言靠在自已身上,然后勉强地给他喂一些米汤。这米汤也是张婶熬的,听说先是用老母鸡熬汤,边熬边将油沫打掉,然后再用这鸡汤熬粥,这米汤便是上面最稀的部分。
龙心兰也是有喝,可她伤的轻,第二天就醒了,但伤着肋骨,起身很是费劲,所以也是在休养。
刘阿言可以说是皮糙肉厚,车夫大叔与龙心兰多多少少都有骨折伤,而他却只是身上的箭伤,好似跌落河面的撞击并未对他造成影响。嗯,可能也不是,脑袋可能撞着了,虽没有伤口,但昏迷应该与脑子受到撞击有关。
靠在龙霜凌身上,竟然让她有一份莫名的满足感。女人天生就有母性,能得到别人的依赖与需要,就有一种本能的保护欲。回想起刘阿言平时保护自已与妹妹时的英勇与帅气,这个时候看着他的脸却另有一番意味。近半年的相处,她也是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憨厚老实,却在打斗时那般的帅气果决。为什么说果决?刘阿言的打斗动作干脆利索,每招每式都很有观赏性。至少对于龙霜凌来说,真的很好看,很精彩。
照顾刘阿言自然也是龙霜凌自已决定的,嘴巴上说是帮忙,心里是很开心的。照顾人很开心?这可能就是一个大小姐的快乐之一。从小她便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学习的都是琴棋书画,三从四德(古代传统女性)……生活方面都是有人照顾,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她却很是不喜欢这般的生活,觉得很机械,很无趣,像是没有自已的人生一般。
只有回到自已的父亲这边,便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可以和妹妹龙心兰出门逛街看新奇玩意,可以吃好吃的小吃或是去见识一下“快意江湖”
。这里可以和张婶一起动手烧火做饭,自已喂鸡喂鸭,下地除草种菜等,感受“烟火气息”
。在这里还可以和父亲小酌几杯(年满十八,也就是这半年),然后听父亲谈论天下时局,或是引古论今,讲述些历史人物。甚至,酒到兴头,父亲还会作诗一两首。
诗歌,多美的句子与词语啊,更美的是诗中的意境。父亲喜欢描述大好河山的诗句,也会感慨时光流逝,岁月不再。当然有时候也会对爱情抒发感叹,后悔人生苦短,却不能与相爱的人白头偕老。
爱情?父亲的爱情诗词总是带着些哀怨与惆怅,总是让人肝肠寸断。爱情有那么多遗憾吗?
自然,情到深处也就是父亲醉的时候,于是再猛饮几杯,便醉倒过去。而这个时候,老管家便会搀扶着父亲回到床上歇息。
龙霜凌陪着父亲喝酒,实际也就是陪着父亲聊天,喝酒也是父亲的事情,自已其实喝不到一杯。多喝?父亲也是不许的。
龙霜凌的哥哥年满十八后也会在回家的时候被父亲叫来喝酒,但喝酒聊的更多是做人做事,谈论时局。这是与龙霜凌不同的。
实在话,龙霜凌是更喜欢在父亲这边,自由自在的感觉以及人间烟火气让她觉得这样才是真的活着,那种每日被人伺候着,然后就是自已的一切,一辈子都好似安排好的,生活是毫无色彩的。
当然还有现在,她照顾着刘阿言,感觉自已被需要着,这才是让自已觉得有存在的意义。而自已也莫名喜欢这种抱着人的感觉。抱人的感觉这么好,那么被抱着会不会感觉更好?
但她还是不敢想太多,想来想去只会让自已感觉面红耳赤,头脑发热,再就是心跳加速像羊儿在草地撒欢……
正在喂着刘阿言时,张叔进来了。老实的张叔并未发现龙霜凌的失态,只是见到她在喂米汤,忙着赶紧接替过来。“哎呀大小姐,有什么事情让着我来做就好,还让您来!”
张叔扶着刘阿言,并打趣的说道:“你这小子倒好,还得我们家小姐照顾,赶紧退烧,别枉费小姐的一番心意。”
“哦,对了,张叔,父亲今日是又去那陈家去了?”
“可不是!必须得找出到底是谁伤了二小姐。您们两个小姐可都是老爷的心头肉。要知道是哪里的强盗,回头请县老爷,派人去剿了那不知好歹的玩意。”
张叔边说着边给刘阿言灌了两口米汤。“小子,得喝,能吃能喝才会好的快。”
“嗯,这都三日了,得吃喝一些才行。”
龙霜凌看着刘阿言说道。“我喂了,他却不张嘴。”
张叔看了一眼龙霜凌,笑呵呵地说道:“那是您心善,像这样昏睡的需要用手将嘴给……”
边说着,边示范,用手捏着刘阿言的脸,将嘴捏开。然后灌进去一大勺,再把嘴巴合拢。“看,得这样,这样就喝进去了……”
“这样?”
龙霜凌看着都觉得粗鲁,但又觉得这般的确把汤让刘阿言喝了进去,便也没觉得什么了。“对了,张叔,刚才我照看他时见他有说话,还会抓我的手,是不是快醒了?我刚还以为他醒来了。”
“估摸着也快了。今天都不怎么烧了,指不定晚上就醒来了。”
张叔扶着刘阿言,继续喂了两口。“您说这小子摸您的手?这小子晕着都不老实,等醒来我教训教训他。”
“那不用了,也没什么事。或许他是在做梦,梦里梦到了他母亲也不一定。我就会在梦里经常梦见母亲……”
梦到母亲?刘阿言梦到的全都是雪白的肌肤,还有那摸上去柔软的身体……是的,当时在马车上太过紧张,倒是没有太多感觉。而如今在舒适温暖的床上,一切的美妙都出现了,在梦里,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