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嗜烟酒的人,但此时不做点什么也不痛快,于是从咖啡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坐在沙发那里抽了起来。
琼纳斯却再也坚持不住,蹲下去用力扯起自己的一头金发。
克里斯怎么会懂?克里斯那种人,怎么会懂他的窘迫?!
他出生在贫民窟,幼年在灾害中痛失双亲,而克里斯血液高贵,资藉豪富,父亲是功勋卓越的军官,母亲关静是名扬四海的电影演员。
琼纳斯从小就明白,他这辈子怎么努力都无法到达克里斯一生最原始的高度。
他儿时多么希望克里斯是顽劣、不学无术的,可自从高中同校后有机会接触克里斯,才发现这人明明拥有了这样显赫的出身,却还是努力得可怕,像是永远不会有消极的一面,无论何时都精力充沛地往上攀爬着。
是他永远仰望着的人。
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克里斯对得天独厚地一切说抛弃就抛弃了,居然!因为父母不支持他们的感情就跑到这样一个穷苦的海滨国家从头开始。
他更加感到惶恐——难道克里斯的成功不在于出身。
他对克里斯爱恨参半。一方面,他爱他的优秀,另一方面,他又恨他的优秀。
太坦荡,太强大,显得他渺小。
在克里斯身边,无论是谁,其实都很难得到安全感。“是克里斯啊!”
他常常会这样跟自己感叹道。
他费尽心机站到感情中的高处,却仍旧害怕会失去克里斯。
“那是克里斯啊……”
出轨不只是为了刺激麻木生活,还是对自我价值的病态寻求,是一种扭曲的爱,一种代偿。
一种复杂的快感。
只有被其他男人肆意冲撞的时候,他才觉得扳回一局。
尊贵的公子,您的字典中从来没有“不幸”
二字,我想亲手造成你的不幸,让你被最爱的人背叛,在最低谷的时候跌落地狱,让你的人生也开始有污点。
这样子我们就是相配的了……
别墅中很安静,只余琼纳斯断断续续的哭声,过了很久,关万春说:“走吧,我开车送你去酒店。”
琼纳斯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妥协了:“好…”
商务车从别墅车库中平稳行驶出。
琼纳斯比刚才冷静不少,倚在车门上抽关万春放在车里的烟。
每一个看清他的脸的路人都在为他的容貌而惊叹,但琼纳斯内心并没有为此而起一点点波澜——他早就看腻了这样的反应,很年轻的时候还会沾沾自喜,这几年才发现,所谓美貌在生活真正的窘迫前简直一无是处。
琼纳斯吐出一口苦涩的烟,“你喜欢他,是不是,克里斯?”
“你想多了。”
关万春目视前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你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我,你知道的,我这人就是敏感得要命。对你……更是百倍的熟悉。你喜欢那个男孩。你对他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