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斯塔公国的时候,克里欧伊士拉为站在城门送别的杜克苏阿亲王唱了这首歌,然后侍女们为给离开的人衣服上插了一朵迎春花,期望他们一路平安。
游吟诗人望着亲王衰老的面孔,觉得这是自己唯一一次表示感谢的机会。也许他很久以后还会回来,但是那必定是在一些人都去世或者衰老以后。他就是这样,只能活在别人记忆的缝隙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杜克苏阿亲王派来的卫队领着游吟诗人他们一行继续朝东边行进,不久之后就出了斯塔公国。再往东,翻过一座横断山脉,就可以进入安特里尔行省。这个面积不大不小的行省气候温暖,地势平坦,更可贵的是,完全没有发现妖魔的异象,所以队伍行进得非常顺利,几乎可以说是三个多月来最顺利的一次。三周以后,克里欧伊士拉他们在西尔迪恰克队长的护卫下进入了京畿地区。
“好香的风!”
索普做在马车边沿,对游吟诗人说道,“先生,您闻到了吗?还有一些咸味儿。”
“你的鼻子真灵。”
克里欧伊士拉笑了笑:“萨克城里有四季不败的鲜花,而且临近大海。”
“海?”
“你没有见过海吗,索普?”
“没有,但是我在湖里游过泳。”
“啊,“克里欧伊士拉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等你在那里住下来,你可以和卡顿先生去海边玩一玩。海洋是凯亚神所创造的奇迹中最壮丽的一个。”
男孩儿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渴望。他把头转向前方,看着那条笔直的路,夕阳的光从他们背后照过来,人和马的影子在平坦的地面被拉得很长,指着帝都的方向。
天空中响起一声尖锐的鸣叫,游吟诗人抬起头,看见一只鹰飞过。也许是飞向它自己的巢吧,伊士拉在心底猜测着,同时把目光移到了前方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自从那个晚上以后,菲弥洛斯就没有和他说过话了。即使在两个人相伴而又相互憎恶的漫长时间里,这样的冷战也十分少见。克里欧一直在想,对于骄傲的弥帝玛尔贵族来说,仇恨究竟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呢?是不是真的如菲弥洛斯所说的,直到毁灭?有时候高等妖魔的反应让他分不清他究竟仇恨的是欺骗和捕捉,还是更仇恨被人类当成凶器。不过,克里欧知道无论如何自己把两个方面都占全了。
他苦笑着碰了一下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依然很清晰,可惜他却不会死。
菲弥洛斯一直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前面,和克里欧他们乘坐的马车距离并不远,假如遇到妖魔的袭击,他会很快赶来,当时除此之外,仿佛靠近马车一步都会让他不耐烦。
“我们俩谁也不习惯低头道歉……”
克里欧在心底喃喃自语,“是的,那就这样吧,反正谁也不能离开谁……”
“马上就要到了,伊士拉先生!”
格拉莫黑塞尔从队伍后面赶上来,用高兴的语气说,“天黑以后我们就能在萨克城里住下了。”
“是啊,“游吟诗人微笑着对他说:“祝贺您完成了任务,黑塞尔先生,您的主人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吧?”
“皮革商人“的脸上忽然微微变色,然后他轻快地对克里欧身旁的索普说道:“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大胡子老板,孩子,我和伊士拉先生有些事儿要说。”
很会察言观色的男孩儿立刻钻进了马车,格拉莫黑塞尔放松了缰绳,走在马车旁边。
“感谢您能和我一起来到帝都,伊士拉先生。”
棕色头发的青年郑重地说,“您应该看得出来,我对您没有一点儿恶意,我的主人也没有。”
游吟诗人笑了笑:“噢,其实您明白,我和菲弥洛斯有充分的实力保护自己,所以没什么好怕的。我只希望您的主人是个聪明人,不要因为想看把戏而把我们带到帝都来。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