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吟诗人看着窗户上凝结的冰花,“先住下吧,到晚上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木质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高挑的人影走了下来。
那是个五官端正的棕发青年,穿着衣料精致的短袍,皮靴铮亮,腰带上配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柄上还镶嵌着两颗豆大的蓝宝石。
他与头发同色的眼睛在看到面前的两个人时动了一下,飞快地扫过克里欧靠在桌旁的七弦琴,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你们好,先生们。”
“您好。”
游吟诗人微笑到,“我们打搅您了?”
“不、不。”
青年笑起来,“我是住在这里的客人,刚好下来吃午饭。我叫格拉莫黑塞尔,正要到阿卡罗亚去卖点皮革。你们呢?”
“正好是走跟你相反的方向。”
菲弥洛斯在克里欧开口之前抢着说,“我们是流浪的艺人,刚刚离开那里。”
游吟诗人似乎对他的无礼感到内疚,于是非常客气地报上了两个人的姓名,然后请这个开朗的年轻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菲弥洛斯哼了一声,低下头摇晃着手里的半杯奶茶。
“你们住多久?”
年轻的皮革商人捧着奶茶问到,“要到什么地方去啊?”
“像我们这样的流浪艺人没有固定的目的地。雪停了再说吧,或许得等几天。”
“为什么不留在阿卡罗亚呢?”
格拉莫黑塞尔提议,“我听说那里的百姓对艺人都很欢迎呢,甚至连米亚尔亲王也会请他们到王宫里表演呢!”
他的话让游吟诗人想起了那个在一夜之间成熟的金发少女,他摇摇头:“如果老呆在一个地方,总会被讨厌的。人的生命太有限了,必须接受不断变化的东西,而我却只能表演同样的节目,他们很快就会厌倦的。所以我们必须不停地流浪,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年轻人懵懵懂懂地笑了笑,而他身旁的另一个人却抬起头,用黑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对面那张苍白平淡的脸……
午饭很简单,面饼和烤羊腿,还有温热的大麦酒,但是滋味不错。看来大胡子卡顿的手艺是他赢得客人入住的重要条件之一。饭后克里欧谢绝了皮革商人的“一起出去走走“的邀请,让店主把他们领到了楼上的客房中。
旅店的房间果然很小,被烟熏得发黑的火炉就占了几乎半个墙,然后就剩下简易的桌子和凳子,还有窄得可怜的床。
“瞧,这就是问题。”
淡金色头发的男人环抱着双臂靠在门口,“看起来我们没有办法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胖乎乎的店主有些尴尬地摸摸胡子:“没办法,以前没有盗贼的时候到阿卡罗亚的都是单身客商,偶尔有些成群结队,人数都不多。要不,先生,我给你多开一个房间好了。”
“没有关系。”
克里欧伊士拉拒绝了,“我们一直都住在一起,没必要隔开。”
“这样啊……”
店主古怪地看了看这两个男人,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火炉点燃,“那你们休息吧,我下去干活了。”
“如果看到索普,请记得叫他来拿他的报酬。”
“好的,先生。”
门被关上了,克里欧伊士拉把七弦琴放在桌子上,来到红通通的火炉边伸出了双手。温暖的火光映红了他白得如同雪一样的脸颊和双手,显得很有生气。
菲弥洛斯在他身后的床上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的头发,控制住那伸手摸一摸的想法。
“我真想不到你要和我住在一起,“他移开了视线,“我还以为有条件的话你会愿意一个人呆着呢。”
游吟诗人没有回头:“我们没有办法分开,因为我们同享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