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累了吧,唐昭这么想着,放任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呆,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缓过劲来。
如扇般的睫毛轻轻忽闪了下,意识回笼,之前的血腥画面重回脑海,唐昭如小动物般炸毛了一瞬,慌张抬眼看向桌外——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电,黑漆漆的,一点光都看不到。
好安静。
这是不是意味着外面的那只怪物已经走掉了?
唐昭有些庆幸,好幸运,他竟然没有被发现。
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唐昭忽然身体一僵,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老公在自己昏迷期间来过,又没发现自己在桌子下,那么他们岂不是错过了?不行,他要出去看看!
唐昭这么想着,就要支起身,却不慎扯痛了僵硬冰冷的身体。
“唔……”
细弱而又痛苦的呻。吟从唇边泄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身体宛若生锈了一般,稍微一动弹就疼痛难耐,他得咬紧下唇才不会哼出声。
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重新掌控回自己的身体,唐昭缓慢地跪坐起来,这并不舒服,再加上之前流淌到身下的鲜血也早已凝固,粘在他的身上、他的长发上,腥黏又恶心,古怪的味道直逼得他大脑昏昏沉沉。
闭上眼睛喘息了好一会,唐昭才支起残破的身体,拖着无法动弹的左腿朝外面爬去。
只是,刚爬没几步就撞到了一个坚硬火热的东西上。
唐昭迷茫地抬起头,下意识地轻抬起虚软颤抖的手臂,用那白得几近透明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那个东西——那是一个人的胸膛。
也在这时,唐昭才迟缓地意识到,外面不是灯黑了,而是有一个人一直蹲在桌前,遮住了所有的光芒,并且无声地盯了他许久。
在漆黑的环境中,他看不清堵在外面的人的样子。
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在这满是危机的地方,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蹲在他面前,观察了他不知道多久时间……那一瞬间,各种恐怖的猜想一一浮现在唐昭的脑海中。
他慌张了一瞬,正欲逃开,却突然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唐昭愣了愣,一个猜想逐渐形成。
他强压住内心的欣喜,嗫嚅了几下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地挤出了两个字:“……老……公?”
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光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能让他的喉咙干涩紧绷,听起来格外怪异,好似刚刚牙牙学语的孩童无意识呢喃出来的几个音节那样。
可堵在桌前的人没有回应他。
唐昭轻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而动,衬托得他的眼神格外迷茫与可怜。
堵在桌前的人不理他,他只好试探地顺着那胸膛一寸寸地摸索着,几秒过后,见那人没有拒绝他的抚摸,唐昭便更加大胆地到处摸索。
他摸上了那人的胸膛,感受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又摸上那人的脸庞,细细抚摸着那脸庞的唇、鼻、眼。
越摸越心颤,越摸越欣喜。
他不会忘记这个人,是老公,是老公!
“老公!”
唐昭喜极而泣,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进了老公的怀里,几乎把自己完全塞进了那结实温暖的怀抱中,依赖地磨蹭着。
他一边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好、好想你……还以为……”
一边仰起小脸,露出甜蜜又痴迷的笑容撒娇。
太好啦,他终于等到老公了!
他期盼地等待着老公的回应,却只等到了个落在脸上的指尖,虚虚划过他那横跨了整张脸的伤疤。
唐昭意识到了什么,现在的他样子很丑,左眼瞎了,右眼也看不清,脸上还有一条长疤,身上也全是难看伤痕,老公……可能会认不出来他。于是他惶恐地仰着脸,指着自己焦急地证明身份:“老公,是我呀,唐昭……”
不要不理我。
终于,一直不动的老公有了回应。
一只火热的大掌从被动作磨蹭得卷了起来的上衣边伸了进来,顺着唐昭纤细莹白的腰往上,把他整个人都按在了胸膛上;另一只则放在他未着寸缕的臀上,牢牢地托着他站了起来。
身体突然升高,让唐昭下意识地用双臂勾住了老公的脖颈,细长的双腿也自觉地挂上了那精壮的腰间,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他很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每一寸肌肤都紧密相贴,每一丝温度都紧密相传,让他心安。
这是不是说明,老公认出他来了?
唐昭心满意足地让自己放松了下来,彻底交出了身体的掌控权,还扭了扭坐在大掌上的白臀,为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
相比较于自己常年冰冷的手脚,老公身上的温度要火热舒服得多了,再加上那大手正在一寸寸地揉按着自己肌肤,舒服得令他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久违又熟悉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叫我什么?”
唐昭快睡着了,他安心地靠在那可靠的肩上,手指贪恋地摩挲着老公的嘴唇,软软地重复:“老公呀……”
然后沉沉地睡去,垂下了手指。
也因此,他也不会知道,抱着他的老公,脸上露出了怎样冰冷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