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将同伴们的尸体埋入了那个魔族的坟墓。
鬼疤的狠话一语成谶,真把人埋进去了。
不过埋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都是在街头涉黑的混混,彼此之间自然不可能有多深的羁绊。但昨晚还在一起喝酒的朋友,如今却被自己亲手埋葬,伊凡难免感到一丝世事无常的后怕。
将土回填后,转过身,他脸上挤出一片谄媚讨好的笑容,对在一旁将腿搭在墓碑上拉伸肌肉的恶魔说:“汉尼拔大人,都埋好哩!”
汉尼拔收回腿,检查一眼毫无异样的坟墓,满意地拍拍伊凡的肩膀:“整挺好,给他们愉悦送走。”
在汉尼拔看来,这帮人活着都没有死了对社会的贡献大,能埋英烈陵园里,属于精神小伙开上库里南。
他将沾有血迹的雪踢到路旁的花圃上,再用积雪盖住。这样等雪融了,被稀释的血迹化在土壤上,也没人看得出来。
“汉尼拔大人,我那做假证的朋友一般要睡到下午才起床。。。。”
伊凡搓了搓手,“您看,现在时间还早,距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呢。要不我们先各自回去,等下午我联系好朋友,再来把您身份证明办了?”
汉尼拔听到这话,直勾勾盯他看了半天,随后饶有兴致的笑了。
“行。”
伊凡一愣,这就放自己走了?!
汉尼拔走到自己的坟前坐下,警告道:“那下午你朋友起床后,一定要带他过来,明白吗?”
伊凡狂喜,猛地点头——
“明白,明白!我伊凡做事,您放心就是!那。。。。。”
“回去吧。”
汉尼拔毫不在意地一挥手,示意他滚蛋。
伊凡讪笑着,依依不舍一般,三步一回头,来确认恶魔是不是真的放他走了。
“汉尼拔大人,我走了哦?”
“我真走了哦?!”
“要走远了哦?”
“很远了哦!!!”
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见汉尼拔的身影,伊凡扭过头撒腿就跑,这辈子上回跑那么快还是前女友怀孕的时候,只要逃出英烈陵园,自己就安全了!
他看过一些惊悚恐怖小说,里面逃命的炮灰角色,往往在即将逃出生天的最后一刻,就突然被恶鬼追上领了便当。
最恐怖的事,莫过于看到希望又陷入绝望。
伊凡坚定地想,我不是龙套,绝不会领便当——
他跑出了英烈墓园大门,看到街道旁零零星星的灯火,忍不住热泪盈眶。
随后腿一软,跌坐在地。
若不是怕惊动墓园里的魔族,他都要忍不住振臂高呼,庆祝自己死里逃生。
这逼魔族缺心眼啊,真不怕自己逃之夭夭?
“需要帮助吗?”
背后突然传来疑惑的声音。
伊凡猛一哆嗦,差点没吓得栽过去。
哭丧着脸回过头,却发现不是汉尼拔。
而是一名穿着深黑色警服,头戴制式帽,肩披风衣的巡警。
稻穗,长剑,象征帝国的五芒星,银色的警徽被他提着的灯火照亮。巡警看到伊凡胸口上的血渍,眉头皱起。
作为管理这一片街区的警员,他对这名年轻人有印象,是跟着鬼疤混的小弟之一。
“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警员冷冷的问。
鬼疤的业务很广,给瘾君子供货、催贷、在赌场看场子。。。。黄赌毒全沾,但危害都不大,而且还很懂事,定期给警局的老爷们上供。这样的黑道混混在海登堡城并不罕见,往往与警方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毕竟灰色犯罪是清理不干净的。彼此心照不宣,只要处于可容忍的范围内,警方都会对这帮人保持一定容忍。
但涉及人命,就超出可容忍的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