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定在纸上,却没有读下去半个字,仿佛是透过文字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怔然出神。
半晌后,他垂下双眸,仍旧拒绝去看这封信,整副身体的气力却像被掏空了,背脊缓缓塌了下去。
他不想看清这些字迹,或是不敢看清。
可世事不容人逃避。
因为逃避的那一刻,便是以最狼狈的姿态去面对了。
银蝶缓缓合上翅膀,蝶翼上的光彩渐渐消失,灰白得失去了声色,无力地垂落在白夜教主背后,仿佛再也不会张开。
再聪明的人,都无法真正骗过自己。
“别为难恬太妃娘娘和鸢儿,罪行都是我一人犯下的,我随你们回黎安。”
“至于白夜教上下…全凭朝廷处置。”
萧玉迟疑,眸光复杂地看了他半晌,终于点了个头,负手而去。
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白夜教主阖上了双眼,默不作声,仿佛入定了一般。
直到萧玉放弃了,抬脚离去时,才听见极轻的一生回答。
“萧允。”
…
即便顺利解决了隽城之危,大军启程回黎安之时,几人的心情却算不上轻快。
薛暮礼坐在马车一角,打量着萧玉阴沉沉的神色,暗自叹了口气。
“你也别恼了,谁能想到白夜教主与瑾王会是同胞兄弟?这好坏两个瑾王,便是同时站在面前也分不出谁是谁,你又何需自责呢!”
“不过这样也不错,一想到那些谋反作乱之事都是坏瑾王做的,你认识的那个皇叔从没害过你,何尝不是慰藉呢?”
“话说回来,双胞本就少见,你们皇族倒连着出了两代,当真是难得啊!宋妹妹说这个叫什么,什么基因…”
滔滔不绝的话被一记冷眼打回,薛暮礼缩了缩脖子,心中默默叫苦。
宋颂跑哪去了?
要他待在此处开解萧玉,自己却不知去了哪,半天都不见人影。
自己面对着这张冷脸半日,说的口舌都干了,也没见人赏个好脸色,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薛暮礼捂嘴咳了声:“我去看看宋…”
“她在瑛太妃的马车里。”
萧玉猜出他的意图,淡声提醒。
薛暮礼只能作罢,不过想想又觉得奇怪。
“她怎么又找瑛娘娘说话去了?女人真的是…回宫后还不是日日见得到,哪里有这许多话可说。”
“瑛娘娘也是,往日恨不得黏在马背上,如今却坐起了马车,好在黎安城快到了,我这身骨头都快颠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