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豚顿了顿,才接过帕子。
这枣泥糕是宫里赏的,制成双色花瓣状,很是精致,公主甚是宝贝,馋嘴的时候也只掰下一小瓣尝尝味,如今竟都给了自己。
她自懂事起便被卖入宫中为奴,什么眼色没见过,却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主子。
精致的枣泥糕入口即化,甜香软糯。
她咽下一小块,淡粉色的豚尾欢腾地摆来摆去,最后扫到宋颂脚边,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小腿,覆在她的鞋面上不动了。
南书苑中,黄缘龟老学究捧着书卷滔滔不绝,声音浑厚有力,宋颂坐在最末一排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庆幸的是,今日那魔王昭王逃课未到。
更庆幸的是,她前排的仁兄是只身宽体胖的河马,四肢短粗,坐下时躯体活似个粗圆桶,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便是她横躺在书案上,亦是绰绰有余。
只因前头的视觉效果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纵然这视觉效果只有她看得见。
壮胆有一良策,正如现代某些明星对着镜头大言不惭地重复着:本人多年来奉公守法!她亦在心底大言不惭地重复着:本人前面有只河马!
前者自欺欺人,后者只是自欺,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还算体面。
别说,这方法还真奏效,她睡得更香了。
“公主,什么河马?您快些醒醒。”
迷蒙中被摇醒,睁眼已是日头高照。
“时辰到了,我们可回府去了。”
宋颂还未醒过神,便被小豚牵着朝昨日出宫的路径走去,只还没望到西偏门的影,便听见一道娇跋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前头是何人,停下回话。”
宋颂这下彻底醒了。
转头一看,几十步外站着只灰白长毛狒狒,褐色眼珠如两颗琉璃赤豆,镶在黑瘦的长挂脸上,鼻孔朝天,尽是挑剔与刻薄。
瞧这架势,宋颂只当这是哪位苛刻的婆子。
待走近一看,却是位十岁出头的姑娘,身着一袭石榴红绛纱长裙,金镶珠石累丝挑簪,嵌珠金丁香耳环,一身溜光锃亮,日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
宋颂忙俯身行礼,此人穿得这般奢华靡丽,莫不是夏国哪位嫡亲公主?
“小姐,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宝庆郡主正喊您回去呢!”
沿宫墙边跑来一小丫鬟,停在了那人身边。
“你就是昨日和陛下说话儿的那人?”
那姑娘没理会丫鬟的劝阻,踱步打量着矮她一个头的宋颂,骄横道,“本小姐还当什么呢,原来还是个女娃娃。”
“我警告你,莫要趁着进学的名头接近陛下,大夏皇后的位置可是我宝庆姐姐的,把你那些狐媚心眼给我收起来,你…”
她渐渐有些说不下去了。
眼前头顶双髻,双眼懵懂的瘦小稚童,实是和狐媚一词沾不上边。
她只听旁人说陛下与北泽国公主在南书苑说了好一会儿话,却不成想,竟是这豆丁大小般的公主…
奈何她在人前放过话,定要给这不知好歹的北泽公主一个教训,亦不甘心这般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