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沉默不语,陈修远接着说道:
“朝廷有无钱粮,末将不知道!可是大明绝对有钱有粮,先不说运河漕运一年上千万石,解银几百万两。这些闯贼献逆等裹挟的百姓,不从贼则饿死,而从贼则可活命,这不也证明大明不缺粮食钱财吗?”
方岳贡和史可法当然知道其中道理,可漕运钱粮基本供养支撑京城和九边重镇了,哪有余额支持剿抚流民。至于陈修远说到从贼则能吃饭,那还不是靠抢劫而来吗?
史可法听着陈修远的评论默不作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陈修远批判朝廷官员,见二人没反驳,心里面不忍,于是说道:
“朝廷到了如今的局面,北方大部落入贼手,末将以为是朝廷的策略有偏差,对内追剿流贼,对外防御胡虏,大明一直都是内外两线作战,国力耗损严重。攘外必先安内或是剿内必先安外,两种国策末将以为都行,但必须一件一件的来,不可操之过急,须知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
方岳贡在京城为官,当然知道其中道理,忍不住询问道:
“兴华可知道,朝廷也不想两线作战,可李闯献逆祸害中原,到处杀伤抢劫攻城掠地,朝廷岂能置之不理?关外胡虏虎视眈眈,随时就会引兵南下入关抢劫,这两方哪个也不为朝廷所控啊!”
“所以就要用政治外交手段解决拉拢一方,而对另一方向坚决打击不给喘息的机会!末将以为所有对手都不是铁板一块,就算是东虏也是如此!更别说是一盘散沙的闯贼献逆了!”
这些话,陈修远说的凌乱混沌不清,让人难以理清其中的要义。因为好多事不能明说,现在的朝廷是纲纪堕落,法纪松驰,宦官专权,官员腐败,国库空虚,土地兼并,外敌环伺,内政不稳,倭寇在海,饥民在内,烽火遍地,民不聊生。这些怎么跟两个朝廷大佬明言,也许他们根本就知道其中道理,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国家治理战备外交岂能是几句轻飘飘的语言?列祖列宗的祖制岂能轻言不尊,不过能看出来朝廷两线作战,又能说出“攘外必先安内”
的话来,这个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小辈,就让史可法自己大为惊讶了。
“如今新朝初立,兴华以为南京要如何应对当下的时局?”
看到史可法询问自己,陈修远思虑一下,说道:
“先帝当初最大的难题就是供养九边重镇,财政收入严重不足,现在这个问题没有了,但是其他问题已经严重起来了!各地军阀不听朝廷号令拥兵自重,朝廷内部难以团结一致争斗不断,恕末将直言,如果朝廷能迅解决这两个问题,守住半壁江山是完全可能的!”
听到陈修远的诳语,将朝廷比喻为偏安一隅的南宋,这可是大不敬,方岳贡紧急打断了他。
“兴华!你太……”
看着方岳贡要呵斥陈修远,史可法对于陈修远的言论,倒是没有生气,言道:
“方大人,讨论吗!咱们畅所欲言言到即止,兴华谈谈如何才能收复失地光复神京呢?”
“军队中央集权、整顿吏治、去除党争、训练军队,财政要开源节流力争减轻百姓赋税,尤其是各地军镇乃重中之重!”
短短几句话,方岳贡和史可法知道,哪件事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最简单的让各地军镇听从朝廷号令,就已经难以达到了。江北四镇、湖广左良玉、福建郑芝龙哪个能听从朝廷的旨意。
听陈修远说完两个人陷入沉思,这些都是一个朝廷应有的状态,可又是如今南京朝廷难以达到的。
诸事完毕,太子南下渡江进京,陈修远也将扬州城防交于任民育,原扬州府守备之兵卒尽数移交扬州知府衙门,而保安队和南下路途中的俘获人员,受朝廷调令到舟山岛守备,毕竟陈修远受封海防游击,和当初郑芝龙被诏安时是一样的职位。
陈修远也不矫情,命以6毅为葛二虎协助,带领人马租借船只,由水路前往舟山岛,而自己则是带着6猛,还有挑选出来的五百人精锐,随袁贵妃到南京,完成自己最后的护卫任务,这也是袁贵妃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