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伸手拍了拍朱小乐的肩膀,“你确定要下去?不若去屋里等我?”
“都到了这里了,下吧,我不怕。”
朱小乐将眼光从黝黑的山洞里收回,稳了稳心神看向嬴政,嘴角扯开了一点弧度。
几人小心地低头慢行,窄道一直盘旋着往下,越往下的味道越是难捱,有种潮湿的霉味,里面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粪便以及奇怪的焦糊味道,不禁又让朱小乐回想起骊山脚下的那座行营。
他们一路无语,待周围的墙壁上已经渗出了水滴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呻吟声,在空荡荡的地下传出隐约回声,循着声音再往下两层,双脚终于踏上平路,转过眼前的转角他们看见了火把的亮光。
牢房里密不透风,墙上一路嵌着火把,一名粗壮的狱卒靠在墙角静静地等着他们,待看到四人下来急忙过来行礼,“拜见各位大人!这边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大人们是现在就开始么?”
蒙毅点头,“唔。”
狱卒也不多言前头引路,一路经过了几间囚室,每间囚室里面都关押数名囚犯,囚犯听见人进来没有一点反应,浑身血污溃烂近乎赤裸,死人般躺在稻草上,草堆旁的墙面上不知用什么,黑黑地涂了些不明的字迹。
朱小乐不敢抬头仔细观察,生怕自己的那点勇气,到了这里就用光了,她只低头看着自己脚面,一步一步跟在嬴政身后。
来到最后的一个房间——其实也不算是个房间,只是一个开放的空间,正对他们的一面墙上用锁链吊着个男子,四肢被牢牢锁住,镣铐将手脚的皮肤全都磨出了血迹。
这人前面的案子上摆了整整齐齐的一层刑具,锋利的刑具在火光下亮的炫目,案子旁边燃着一只硕大的土炉,上面煮着满满一锅热水,噗通通已经烧开了。
朱小乐侧身站在靠后的位置上,从身前嬴政和蒙毅中间的缝隙里观察这人。
这名男子身上皮肤尚且完整,没有被施过刑罚痕迹,只是因为疲惫或者饥饿整个人无力地向下滑倒,长长的头稻草似地披散在脸上,看不出模样。
蒙恬点头示意了一下,那名狱卒取过案子上一条黑幽幽皮鞭,对着这名囚犯狠狠一鞭挥下,“啪”
地一声,响亮的鞭声中,夹带着痛苦的闷哼——“嗯~”
,这名囚犯浑身颤抖,在剧痛中转醒过来。
蒙恬提问:“你受何人主使前去接应赃物?一共做了多久?除了这名内监,还从何人手上接过赃物?还有何人参与此事?”
他的语不快,每句话都给他留了三两秒时间思考,随后旁边那名狱卒会紧接着抽出一鞭,两人一句一鞭,不急不缓。
这名男子咬牙不答,他们也不着急,就不断重复着上面一段流程,直到囚徒的身上找不出片完整的皮肤为止,这人终于在剧痛中昏厥过去。
此时蒙恬转头看看嬴政,见他面色沉静并不出声,心中有了分辨,向那名狱卒点了下头,狱卒丢下皮鞭,走去炉火边端起一瓢刚烧的开水,兜头向囚犯面上浇了上去。
“啊~”
一声长长地惨叫声,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和粪便味道,这名囚徒在剧痛中醒了过来,生血肉被烫熟的滋味让他实在挺不下去,沙哑地答了一句:“一年。。。。。。就、就做了一年。”
蒙恬两肩一松,开了个好头后面会容易些,他也不想给大王和朱小乐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他不喜欢用刑,毕竟这不是战场,他宁愿这血是在战场上拼杀而来的。
朱小乐从第一鞭子抽下去开始,就将自己的耳朵捂住,整个身子站在了嬴政身后,用他将自己视线挡住,此刻听到犯人开了口,她放下双手低着头认真听他的口供。
“除了这名内监,还从何人手上接过赃物?你受何人主使前去接应赃物?还有何人参与此事?”
蒙恬继续问,犯人好似神智不是太清,含糊着:“还有何人并不知晓,只做了一年。”
蒙恬开口逼问他,“我并非只抓了你一个人,让你说只是验证一下其他犯人的证词,你只是传东西并不是贼。我并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机会只给你一次,你想清楚了再回话!”
那人浑身伤口都被开水烫起泡,这会儿稍微动了动血泡就碰得溃烂,此时粗粗喘了口气,“我,我要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