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的表情有三秒钟的凝滞,接着,他说:“是……荣晟教我的。”
小时候,他们用这招去老师邮箱偷考试答案,长大了,他们用这招从兄长及对手的邮箱里窃取了无数关键机密。
“这一页,你说永康集团的行事风格与荣氏极像,并且举出荣氏过往案例作对比。这一页,你说永康集团现任高层曾经有在f国就职的经历。还有这里,永康集团年初曾接受一笔融资,而融资方的控股股东是荣晟当年的亲信……”
霍准随手翻开文件,指着其中的字句,“叶凌,就算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不是有失偏颇了?你像在处心积虑证明这件事与荣氏脱不了干系,而不是客观地调查这件事的始末。”
“霍总是什么意思?”
叶凌只觉得自己的血一下子冷了下来,“您是在暗示,我被个人感情左右了理智吗?”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荣晟对你步步紧逼,你想报复回来这很正常。但是叶凌,你太心急了。”
霍准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即便你得出结论,也会在多番确认结论真实性后再说出来,只要你说得出口,就不会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文件到我面前,把一切摊给我看,让我定夺。”
“可事实如此,”
叶凌语速缓慢,近乎一字一顿,“被个人感情左右也好,公事公办也罢,事实如此。永康集团背后有荣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顾总跟荣晟也许早有接触。”
“顾新章是我最好的朋友,十几年来他兢兢业业,为集团付出的心血并不比我少。他不会背叛集团,更不会背叛我。”
霍准说。
“人会变的!”
叶凌急道。
“他不会!”
霍准断然怒喝,转身,将手中文件塞进碎纸机,“这个结论我不接受。去调查一个新的结果出来,或者,别再插手这件事。”
碎纸机发出“滴”
的一声轻响,开始工作。纸张随着切割的声音缓缓而下,在箱底堆积成一团团破碎的纸屑。
为了这堆纸屑,叶凌昨晚熬了一夜。将栾树发来的证据整理简化,融合进自己之前收集的证据中;突破一道道网关黑进顾新章的邮箱,截取邮箱中的关键信息;忍受着一拨拨的困意,用苦咖啡提神的同时,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头的文件。
甚至在那之前,叶凌已经熬了无数个昼夜。在工作的间隙默默搜集着证据,不断提醒自己将疑点想得全面些再全面些,等等等等。或许促使他做一切的原因中,有对荣晟的恨意使然,但更多的,却是因为霍准那一句话。
他说:“如果真出了内鬼,那公司损失事小,打击员工士气事大。如果你愿意,就帮我查一查吧。”
或许我是真的憎恨荣晟,但这恨,尚不足以让我自毁底线,去做些卑鄙的三流勾当。
是你让我去查的,我帮你查了,你却说这结果出自我的私心,你不接受。
叶凌怔怔地看着那白底黑字化为乌有,忽然很慢很慢地露出一丁点笑。
“霍准,我原本以为你不是……”
后半句没有说出,被他藏进了心里。他抬起头,直视霍准,脸上又露出那种不屑解释更不屑与之为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