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窗外的雨停了,晨气微凉,独自一人在床上醒来,周庭兰的牌位依旧在那个地方硌人。但是其实一切都不一样了,昨夜里的百鬼夜行,还有那个温柔得不动声色的周淇生都不是梦境。
“小少爷,请下来用早餐。”
门外芳叔的声音吓了周淇年一激灵。
“呃,好……”
周淇年慢腾腾地起身,发现床边是昨日比过的杏色长衫,又别扭了。
下了阁楼,周淇年看见天井里一片湿漉漉的水汽,在冬日里显得格外阴冷。他微微打了个寒战,想等会儿要回房继续煨暖炉子去。周淇年到的时候,周淇生已经坐在偏厅里喝茶了,月白缎的长衫外加了白裘坎肩,愈发的大少爷气质。
周淇年瞠目结舌:“你是在玩spy吗?”
周淇生挑眉,白了他一眼:“咱们等会儿得接待亲戚,穿得像样点。”
周淇年有点紧张:“不是说亲戚三十那天才来祭祖么?日子还差几天呢。”
“来的是喜房的管事,他们每年都会提早来帮忙。”
“诶,喜房?有人要结婚吗?”
某傻子问。
周淇生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一手掐住堂弟的傻脸:“我们的祖先克岐公当年迁居沈溪,嫡生三子,分别为福禄寿三房开枝散叶立。长幼有序,立长房福房持家为本。后来克岐公老年得子,第四子虽然庶出但得宠爱,故立第四房为喜。所以沈溪周氏其实是分福禄寿喜四房。”
“哦,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提早来帮忙?”
好奇地问。
周淇生清清嗓子,娓娓道来:“喜房是老来得子,年幼但辈分高。辈分高却又庶出身份低,因害怕他们妄想夺嫡立幼为族长,福房一直或明或暗压制着喜房,其中关系复杂阿。”
“听起来像小说。”
小堂弟无邪状。
“你啊……”
堂哥无力状。
周淇生和周淇年刚用过早饭,喜房的管事就来了。看到两个朴实的乡下汉子,周淇年突然明白“福房一直或明或暗压制着喜房”
这句话是多么的含蓄啊。
两手提着鸡鸭的汉子开了口:“今年怎么都是后生来主持啊。世侄,我叫周敬忠,挑着担子的是我的弟弟敬荣,叫我们忠叔荣叔就得了。”
身后的周敬荣只是憨厚一笑。
周淇年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只是乖巧道:“忠叔荣叔好。”
周淇生微笑,一派风度翩翩:“劳烦忠叔荣叔一大清早就过来,天气冷,喝杯热茶歇歇吧。”
“我们乡下人习惯了早起干活,没什么的……”
周敬忠话没说完,就看见周淇年端了茶水过来,“呦,谢谢世侄啦……”
周敬荣挑来的是白果年糕之类的祭品,都是喜房的农家自己做的,到时候摆主贡桌。周敬忠抓来的鸡鸭都是活的,打算过两天再杀,于是被圈养到芳叔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