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完蒋丹的所有话,缓慢的舒了口气,道:“所以你认为,是十三皇子和锦英王夫妇害了太子殿下到如此模样?”
“臣妾不敢妄加断言。”
蒋丹低头道:“锦英王府如今权势滔天,做这样的事情自然吃力不讨好,可若是锦英王妃和十三殿下姐弟情深,要想帮十三殿下一个忙的话,便又是大有不同。要知道如今十三殿下在朝中举重若轻,说句逾越的话,要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剩下的几名皇子互相争斗,可只要十三殿下有锦英王府这张王牌,无论如何都不会输得。”
皇后垂,蒋丹也看不清她此刻的脸色,半晌,皇后才抬起头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蒋丹在心中松了口气,语气十分诚恳:“千真万确。今日臣妾斗胆对皇后娘娘的一番话,实在是逾越的很,只是臣妾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作恶之人逍遥法外,太子殿下也是大锦朝未来的储君,臣妾不能不为大锦朝着想,让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继续带着面具害人。”
皇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蒋丹一番,她那双已经不再年轻的眼睛中露出竟不是如蒋丹所想的那般愤怒失控的目光,而是带着些审视。蒋丹心中一顿,登时便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心急,一时之间说了如此多的话,难免引人怀疑。更不该随意揣度皇家夺嫡的事情,应当用更委婉的法子提醒的。蒋丹生怕自己的念头被皇后看穿,强自镇定的与皇后对视。
“辛苦你了,”
皇后忽而有些疲惫道:“你能说出这些话,本宫感谢你。”
蒋丹仔细看了看皇后的神色,心中的石头这才落第,露出一个有些局促的笑容道:“皇后娘娘不怪臣妾多舌,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就这样吧。”
皇后道:“本宫还想再待一会儿,蒋昭仪无事便先离开,一会太医过来也不方便。”
蒋丹忙应着退了下去。
待蒋丹走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犹豫的问道:“娘娘信了蒋昭仪的话?”
皇后面色一变,方才温柔和善的目光霎时间不见,仿若翻书一般的变得极其冷淡,她道:“不过是自作聪明的女人,竟也到本宫面前班门弄斧,果真以为本宫是那见识短浅的妇人,被她浅浅几句话就唬住不成?想要利用本宫来对付锦英王府,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皇后在宫中这么多年,虽不闻不问后宫之事,诚然有皇帝的态度,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她并不蠢,不过是藏拙罢了。一个进宫不久的昭仪和一个身居后位多年的六宫之主,前者胜于后者的也不过只有年轻美貌罢了。蒋丹话里的挑拨之意是在太过明显,若真的有这样的现,何必现在才说,既然打定主意不说,又为何要露出那样的神情惹人怀疑。
“那娘娘是打算……。?”
“她倒是提醒了本宫。”
皇后冷笑一声,头上的九尾凤簪轻轻摇了摇:“这事情未必就是冲着太子来的,既然有人有心陷害,就与之也脱不了干系。”
皇后看了一眼榻上的太子,太子双眼紧闭,嘴唇苍白,想到太医说太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皇后就忍不住心头一酸,继而咬牙道:“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便是拼了这条性命抓住背后之人,本宫定要叫他碎尸万段!”
……
皇帝将面前的折子啪的一下摔倒了底下大臣的脸上:“废物!”
大臣忙跪下来求饶,皇帝冷冷看了他一眼,终是压抑不住怒气道:“此事三日之内没有结果,你这个大理寺卿也不必做了,那颗脑袋也不必留着!滚!”
大臣额上汗涔涔,连忙退了下去。
太子带去的一众侍卫就在狩猎场中收到伏击全军覆没,如今将此案全权交给大理寺卿,却到现在也没个头绪。皇帝不由得觉得自己胸腔处生疼的厉害,年纪越上了岁数,身子也不若往昔,大锦朝的江山终究还是要让年轻人来继承。可看看他的儿子们,宣离和宣华之间的暗流涌动,宣沛如今看着倒也不错,可惜出身实在太低了些。若是萧韶能够接任……。想到萧韶,皇帝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世人争相追逐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
蒋阮进宫一趟,见过懿德太后,两人说起太子的伤势,俱是有些唏嘘。懿德太后在宫中对于皇帝的儿子向来秉持一个公正的观点,仿佛孙子并不是孙子,只从一个合格的帝王来打量这些男子。太子虽然生为大锦朝未来的储君实在是不大称心,可懿德太后看人心底透亮,太子倒是如今这些个皇子中心思最直接率真的一个。太子此番中招,懿德太后难免不会伤怀。人老了,对子孙之事看的也比往日重一些,许是想起许多年的往事,懿德太后这几日也过得不甚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