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吩咐萧忠把那些想见他的人,招至别院去给石兰践行,省的闹脏了本王的地儿!”
“好容易过去了,王爷怎么还火上浇油,越闹越大?”
“别人都知道了,本王还藏着,反倒招人非议。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并且相信,无名氏就是石兰。”
袁氏哂笑道:“王爷一向特立独行,还怕人非议?”
“两码事,事真,任由他们议论去,这是真金不怕火炼,事假,还是让人少议论,做些以假乱真的文章,这样真真假假,谁也分不出来,才算到家了。”
袁氏又笑道:“还不算到家,等王爷也分不出来真假,才算到家了!”
袁氏本是无心之言,萧综听后心头却犹如中了一箭,哑口道:“你……”
豫章王府别院坐落在王府左近,夜间,别院内灯火通明,酒果齐备,来来往往,多是世家青年俊杰,有慕名而来,也有凑热闹而来,不拘有帖无帖,身份高低,门童遵从王爷指示,一律放了进来。
晚间戌时,人声沸腾,酒过三巡,萧综方携着石兰进殿,萧综不喜这种场面,只是假作一笑道:“今夜值此良辰,躬逢盛会,小王实感荣幸,想必在座已然听说,前些时日京中盛传的无名氏其实有名有姓,正是这位少年英才,石兰。”
他介绍了石兰,继续道,“至尊今日召见了他,对他的棋艺十分嘉奖,并下诏赐石兰大梁国手的名号,这是可喜可贺之事,因此,小王便备下酒宴为其庆贺,又请了诸位名士前来赏光撑面,诸位虽是慕着石兰的名头来的,小王作为东道也觉脸上有光。仓促备宴,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诸位不要嫌弃,载兴而来,尽兴而归。”
席间一人道:“王爷哪里的话,有王爷的金面,才有今夜高朋满座的盛会,好久没有这等快事了,我等先谢过王爷酒食款待。”
“前些日子还说无名氏是褚嬴,说的是有鼻子有眼,今日就变成了石兰,我又听说,石兰是褚嬴的徒弟,此事是真是假?”
萧综答道:“不假,石兰确是褚嬴亲授的高徒。”
“果然名师出高徒,三年前贬黜褚嬴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徒弟也能横扫京城,倒是杨大人的脸面不好瞧了。”
宾客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道:“我早听说褚嬴是冤枉的,他的棋艺,何必作弊,至尊总算圣明了一回,杨玄保也是活该,这是天道轮回。”
石兰也傲然应和道:“那是自然!”
豫章王眼神冷蔑的瞟了一眼石兰一眼,石兰当即闭口。豫章王又对身旁的萧忠耳语两句。
萧忠便行至那狂言少年跟前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不待那少年回嘴,萧忠便提着那人衣领拖了出去。
热闹的宴席顿时尴尬起来,豫章王安抚道:“诸位莫怪,今夜欢聚,只为贺喜践行,像那些诋毁至尊,中伤旁人的话,小王可不敢牵连,若非怕败了诸位之兴,本王定将此人鞭笞惩戒一顿。石兰身为褚嬴之徒,仍被至尊赏识,那是至尊不计前嫌,仁德宽厚,任人唯贤,我等应该感铭于心,岂可心生怨怼,至于杨大人,更不干他的是,今日杨大人抱病在家,与此事毫无干系,何来面上无光一说,牵强的很,请诸位莫要强行拉扯,若实在有义愤填膺,难以自制的,请自行离席,莫像刚才的少年,被小王的家奴驱逐,那脸上就过不去了。”
萧综素来严谨,自保尚且不及,更不用说听那些招灾引祸的言论,于他简直比丑恶的杨玄保还讨人嫌,丝毫忍不得。
魏晋以来,士人之间尚清谈,便是相谈不悦,也尽量以妙语暗锋讥讽回去。若直言不讳,恶语中伤,便似小儿对骂,失了风度,落了下乘,豫章王既为褚嬴之徒备宴,想也是心中有分辨的,只是口中不说罢了,席间的人多半懂得也赞同萧综的意思,但只是兴致多少受到影响,也终于知道,这豫章王,当真是反复无常的怪性。
豫章王又道:“小王为诸位准备了乐舞,以助酒兴,不要介怀,请畅怀而饮吧。”
萧忠听令便击掌两下,随后十几位美貌舞姬窈窕入殿,钟磬之音,款款舞姿下,宾客脸上的尴尬转眼便一扫而光。
豫章王一笑,不怀好意的将石兰推入宾客之间,石兰便似羊入狼窝,不知所措,众宾客上来敬酒介绍,石兰免强饮了六七杯酒,恐醉了,便道:“诸位非富即贵,不夸张的说,在下毫末出身,若非王爷抬举,不用说被皇上赏识了,就是认识你们这样一两个尊贵的朋友,也是无福的,要我说这席间,最该敬的,是王爷!在下先敬王爷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