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钝挑眉,“那可能我记错了。”
“哦。”
云巧摸他额头,关切道,“你还咳嗽吗要不要找四祖爷看看”
“无碍,喝点鸡汤暖和就好了。”
“我去灶间给你盛鸡汤。”
云巧飞快的钻进了灶间。
老唐氏拿勺搅着锅里的米,看她拿碗盛汤,唇角弯起,“饿了”
“不饿,唐钝想喝鸡汤。”
“让他吃糕点垫垫肚子,我煮个鱼就能开饭了。”
老唐氏耳朵不背,外边的动静她都听到了,黄氏柔弱,定是被沈家逼得走投无路才狠心离去得,她安慰云巧,“你爹娘应该就在哪座山里藏着的,待会和墩儿去山里找找。”
云巧将碗放回碗柜,道,“他们没在山里。”
云妮在涟水县租了处宅子,翔哥儿定是带着爹娘去了那儿,她将筲箕架在木盆上,抓起水缸的瓜瓢递给老唐氏,说,“唐钝读书我再去找他们。”
老唐氏咬出锅里的沸腾的米,滤水后倒进锅里,戳几个洞,盖上锅盖,眼里溢出柔色,“你想他们了尽管去,只是外边冷,记得穿厚些。”
“好。”
沈来安夫妻带着儿子悄无声息离开绿水村的事儿不多时就传遍了村子,沈云惠和沈秋娥前后来找云巧打探消息,但云巧口风紧,没有透露丝毫,两人走的时候都不太高兴。
云巧像个没事人似的,兜着瓜子和花生,随老唐氏去村里串门。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敞着门,孩子们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不断,云巧跟着跑了一下午,傍晚回家,鼻尖冻得通红,冲进唐钝房间,问他什么时候放河灯。
鸦青色的天儿昏沉沉的,村道上玩闹的孩子们乐不思蜀,不愿家去。
唐钝在抄书,心情不错,脸上一片愉色,“吃过晚饭吧。”
两人出门天已经黑了,因是守岁,家家户户的堂屋都亮着油灯,夜色中朦胧而宁静,见他们提着灯笼往村口走,便问唐钝,“黑灯瞎火的去哪儿呀”
唐钝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温和道,“前几日买了盏河灯,去河边放河灯。”
福安镇也有卖河灯的,大人们嫌贵舍不得买,孩子们则喜欢得不得了,“是云巧喜欢吧。”
唐钝浅笑,还未说话,屋里的孩子们跑出来,“钝爷爷,我也去。”
“钝爷爷,我也要去。”
钝爷爷,看着生龙活虎的半大孩子,唐钝嘴角抽搐,眨眼的功夫,其他院里的孩子们也风风火火跑了来,钝叔,钝爷爷叫得欢。
云巧眸中闪过错愕,“唐钝,你都当爷爷了啊。”
唐钝“”
河边风大,唐钝担心孩子们出个意外,让他们站在岸边,他独自上前放灯,云巧蠢蠢欲动,提着绣花鞋往前边挪了好几次,不过唐钝派人抓着她,她往前挪半步就被人拽回去。
“奶,钝爷爷说了不能走近。”
云巧将风吹乱的头撩到耳后,不满道,“我不是你奶。”
“你是钝爷爷媳妇,怎么不是我奶了。”
云巧哑然,嘟了嘟嘴,找不着反驳的话。
河灯的光羸弱,漂在河面,像夏夜的萤火,忽高忽低,照得漆黑的水面黄澄澄的,云巧登时移开注意,指着河边大喊,“看,河灯飘走了。”
天太冷了,河面结了冰,唐钝凿开的地儿不大,河灯随风晃荡,但不会流向远处,孩子们雀跃的拍手。
风呼呼的刮过河边,河灯突然旋转起来,一道嘹亮的声儿响起,“看,它打转呢。”
“它撞墙了。”
“它拐弯了。”
一盏河灯,众人七嘴八舌的呐喊着,兴奋着,风吹得河灯的光暗下又亮起的一瞬,无数尖叫刺破黑夜,刺得唐钝耳朵疼。
聒噪,太聒噪了。
若是去县里看人们摩肩接踵的蹲在护城河边放河灯,恐怕嗓子会废掉,他裹紧衣衫,和云巧道,“咱回去吧。”
“河灯还亮着呢。”
“”
其他人俱舍不得走,唐钝心里隐隐不安,“你们不会想等河灯熄灭才回去吧。”
乌泱泱的小脑袋,齐齐往下点了点,“对啊,回家也是守岁,不如在这呢。”
“”
“钝爷爷,河灯是用树叶做的吗为什么浮在河面不沉下去啊。”
唐钝听着钝爷爷委实不自在,道,“你不喊我爷爷我就告诉你。”
“不喊爷爷喊什么我爹说了,你就是我钝爷爷啊。”
其他孩子附和,“对啊,不敬长辈是要挨打的,钝爷爷,我爷很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