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灼热。
云巧汗流浃背的赶回长流村已快晌午了,几处人家的烟囱冒着青烟,像蒸腾的热气冲向云霄。
唐钝家的灶房烟雾升腾,饭香浓郁,伴着浓浓的鱼香。
她喜滋滋的跑进院,绕过满院晾晒的玉米直奔唐钝屋,门开着,屋里没人,她禁不住问檐廊清理玉米芯的春花,“春花,唐钝呢”
“在灶间。”
春花蹲在小山丘似的玉米芯前,声音细细的,“你怎么这会才来,你大伯骂人了呢。”
唐家的活儿已经做完了,沈来财去找沈秋娥了,人不在,春花指指角落的背篓,“你快割红薯藤去吧。”
“等会就去。”
云巧看向灶房,唐钝坐在灶台后,烟雾遮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容貌有些模糊,但看得到他清俊的眉眼,她喊,“唐钝,肉我买回来了。”
唐钝抬起头,白皙的脸浮起浅浅的笑,和箩筐边挑拣菌子的他奶说,“我就说她赶得回来,晌午煮肉就不做菌子了吧,坏了就坏了。”
云巧送来的菌子他奶装箩筐晾着的,昨个儿就坏了许多,今个儿更是。
老人家节俭惯了,舍不得扔,挑来挑去,试图挑出能吃的。
“这几朵能吃呢。”
唐钝奶低头很是专注,“这么多,扔了多可惜啊。”
“吃坏肚子得不偿失,你要是喜欢,待会我让云巧明早再送些来。”
念及云巧的性子,他捡柴塞进灶膛,“她能给你再送一背篓。”
“”
想到一背篓大朵小朵的菌子,唐钝奶有些害怕了,“可不敢再让她送这么多了。”
活到这把岁数,没见过谁送菌子按背篓算的,怕不是夜里不睡觉就进山了,她提醒唐钝,“云巧心眼实诚,你别老想使唤她干活,真想吃菌子了自个儿捡去。”
门口的云巧听到这话,惊喜的跨进门,“唐钝,你又想吃菌子了吗”
祖孙两对视眼,忙不迭摇头,“不想。”
唐钝奶觉得唐钝这样欺负人家不好,他动动嘴云巧就得跑断腿,太折腾人了;而唐钝是心疼钱袋了,夏日菌子最是多,云巧天天往他家送一背篓菌子,他怕会成穷光蛋了。
因此两人毫不犹豫地否认。
云巧好奇,“吃腻了吗”
“有点。”
语落,就看云巧失望的耷拉着眉,看着他奶的手嘟哝,“菌子不是很好吃吗怎么这么快就腻了啊。”
唐钝不答,眼神落在她手里拎着的竹篮上,岔开话题,“肉新鲜吗”
“新鲜。”
云巧摘掉最上边焉哒哒的树叶,凑近嗅了嗅,不复刚刚的失落,笑道,“杀猪匠说清晨刚杀的,新鲜得很,但天气炎热,今天必须煮了,要不然会坏。”
见木锅盖噗噗噗的,她跳上前,一把摁住。
锅盖顿时歇了声。
唐钝恍惚想起他奶让他熄火来着,刚刚说话给忘了,柴火已经燃起来,没法往外夹了,问他奶,“要不要添点水进去”
闻言,云巧捏着锅盖头,轻轻往上一提。
浓烟蹭的上涌,熏得她闪躲了下,也不知跟谁学的,往里吹口气,和他说,“不用,锅里的汤多着呢”
鱼汤雪白,闻着没有半点腥味,她舔舔唇,殷切的看向唐钝,“待会我能喝吗”
“能。”
唐钝奶笑眯眯插话,“他四祖爷送了五条鱼来,今天煮了两条,明个儿再煮两条,这两天咱都吃鱼。”
原本以为她会乐得眉开眼笑,哪晓得她轻轻落下锅盖,望着院里没说话。
檐廊堆高的玉米棒子已经没了,春花和两个妇人捡着玉米芯,占满的檐廊正逐渐恢复宽敞,她收回目光,“明个儿春花她们就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