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芳芳死命拉住她,拖着往一边走,
“没钱了,没钱了,都赔完了,再找事,把坐牛车的钱赔出去,咱俩走回去啊?”
童晓晓眼神冷冷的,看着两个棉袄走远,吃完手里的饼干,站起来,“牛牛,给你大姑说一声,咱去溜溜街。”
“哎!”
牛牛跟着童晓晓和程冬梅告辞,驾着狗拉车,慢悠悠在街上逛起来。
没走多远,童晓晓看着路边的国营理店,拍拍牛牛的脑壳,
“去理店,把你的头剪短,都成长毛贼,能扎小辫子了!”
大黄晃悠到理店门口,把车停下。
童晓晓带着牛牛,推开门走进去。
一进门,一股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就像进入供销社,煤油、酱油、糕点的气味混在一起。
一个人的头,是带着体味的,好多人的头,混在一起,气味也混在一起,还有推子上抹的油,披单上散的味,搅和在一起,熏人的很。
牛牛跟程咬银经常来,熟门熟路拿号牌,姐弟在等候区坐下。
十多分钟,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剪好头,满意的推门走出去。
门还没关上,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老头,戴着皮帽子,很有精神。
老头走进屋里,一看人不多,脱下帽子,吩咐理店师傅:“给我整个头型出来。”
理店排队的人除了童晓晓和牛牛姐弟,就一个穿着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突然叹息一声:“哎,巴基斯坦又地震了啊。”
理店的男师傅,下巴上长一颗大黑痣,笑眯眯地说:
“大爷,你在后边等会,孙主任还在你前头。”
老头眼睛一瞪,似乎感到乡下人的人格受到侮辱,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大声说:“咱又不是没钱。”
顿时,全店的人呵呵大笑。
墙上贴着收费标准,理一次两毛钱。
理师傅绅士般摇摇头,没跟老头计较。
牛牛跑去帮着拿个号牌,踏踏踏递给老头,
“爷爷,理要排队,你排在牛牛后边哦,爷爷要是有事,牛牛可以让你排前边!”
老头接过号牌,正反看了几遍,嘴里嘟囔,“剪头还要这玩意?”
“这是号牌,排队的啊!”
牛牛热心介绍。
童晓晓觉得自己和牛牛来到这方世界之后,受世界规则影响,自己和牛牛的心性,越来越回归本初。
末世时无视生死的冷漠逐渐消融,两个人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中,日渐血肉丰盈。
尤其是牛牛,曾经拼尽全力保护的弟弟,现在彻底就是四岁孩童那般,一团纯真娃气。
老头看看牌子,又抬头看向牛牛,“你愿意让爷爷排前边?那你得等很久!”
“不久,不久,不用等很久,一个叔叔一个阿姨一起剪头哦,很快哒!”
说话间,那孙主任头修好了。
“来两位!别让了,你俩一起剪头!”
男理师傅喊着老头过去。
旁边还有一个女理师傅,位子也空出来。
牛牛腾腾跑过去,坐到椅子上,披上白布单,开始剪头。
在玻璃镜子里,满意的看见自己耷拉的头,经过一番打理,变成了精神的小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