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过后,府里的众人都换上了厚薄适中的衣裳。
园子里的石榴也挂了果,半青不红的,颇有秋意。
翩翩领着翠玉去鹤寿堂请安,一路上便见小厮和仆妇们忙忙碌碌。
有的正在修葺屋顶墙面,有的正在修剪花枝,有的正在给树干上裹红缎,有的正在给枝杈上缀福囊和彩灯。
翩翩和翠玉闲聊:“府里的大老爷和三老爷下个月就都归府了,这是提前布景,迎接二位老爷归家呢。”
再往前走,还见不少身材高大的仆从正抬着一个个的大缸往西边而去,翠玉点头:“这是一方面,还有,再过两个月是太夫人的花甲之寿,这可是大事,您瞧这大缸,奴婢可打听过了,这是特特请手艺精湛的工匠精心烧制的,将这一口口的大缸埋在地下,然后再在其上搭建戏台子,听说扩音效果可好呢。”
翩翩点了点头,府里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热闹起来了。
此刻的鹤寿堂,二夫人李氏和三夫人屈氏坐在一起向太夫人禀报寿辰事宜。
这几年,因着太夫人生辰都是散岁,也不愿意铺张,不过和小辈们吃顿家宴,吃碗寿面而已。
今年六十的花甲之寿,又逢国公爷班师凯旋而归,动荡多年的西北边境之乱也结束了,因此在小辈们的请求下,太夫人终于点头应允了,因此筹备六十寿诞便成了李氏目前最重要的事。
大夫人楚氏肚子日益渐大,是操劳不得的,再一个时间也紧凑,要张罗起来颇费心思,比如金银器皿的采买,小厮侍女的事务安排,院内花草的补栽,屋瓦房梁的补修,膳肴菜谱的制定,玉珠纱绫的准备,寿堂的布置,戏台子的搭建等等,方方面面都是事,都费思量。
李氏这段时间忙得跟陀螺似的,就连牙帮子都肿了,这是急的。
如今二房当家,李氏心又强,一心想在宗族和其他命妇面前立个形象,好叫人不小瞧了去,因此是卯足了劲来操持。
再一个,她心里存着事,那就是担忧裴筝,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头过得咋样?睡好了吗?吃好了吗?
因此,这段时间来,李氏整个人上火不说,脸色也不太好看,两眼睑青,显见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许是双喜临门,太夫人这段时间气色愈见好,脸色红润,也时常带着笑容,她看向自己的二媳妇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大房媳妇有孕,累你操劳,我都看在眼里,这样吧,我让三房媳妇给你搭把手,你们俩一同操持,凡事也有个商量,你也能多点休息的时间。”
李氏也实在是有些累,见太夫人如此说,也便没有拒绝。
一旁的屈氏看向李氏道:“是呀,二嫂,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你看这边有啥需要我做的,下来咱做个分工,我这边分担些,我定和二嫂将母亲的寿诞办得风风光光的。”
见她如此说,李氏也忙应了,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太夫人又留下了李氏,把她叫在跟前,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那赵嬷嬷多少还卖我个人情,昨儿她就派人跟我说了,筝丫头在宫里好着呢,行止做派比往常好多了,她都十五了,是要吃些教训,磨一磨性子,不然以后到了夫家可怎么办,在夫家的日子总不会比在娘家还自在,等到大爷和三爷归家,筝丫头也就回来了。”
李氏听太夫人这么一说,眼泪都要迸出来了,忙擦了擦眼泪,又连忙点头,“欸”
了几声,又说道:“劳母亲费心了,媳妇懂的。”
太夫人见她如此,亦点点头,“那你忙去吧。天气渐凉,该给姑娘们裁几身衣裳了,我听闻云锦阁来了好几种时兴的料子,有雨花锦、浣花锦、软烟罗,昨儿个赵嬷嬷叫人把阿筝的尺码给了我,给她好好置几身衣裳,这事就让三房媳妇去办吧。”
李氏略带愁绪的脸总算笑了起来,忙道:“但愿阿筝能长记性,这样也不枉费母亲这样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