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为下郎警惕审视自己,李斯不由失笑出声。
“吾乃廷尉李斯,这是腰牌,不必惊慌。”
李斯随手将腰牌丢给下郎。
这一次,李斯的声音中没有焦躁,也没有恼怒。
“拜见廷尉大人!”
“免礼,夜间巡视不比白昼,不可见处多也,谨慎才是应有之义。”
“多谢廷尉大人体谅。”
下郎感激道。
一位上卿能如此体谅他们这些小官,这队郎官们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在李斯这之后的出宫路上,又被拦截四次,李斯语气都是如第八次被拦截时一般,春风化雨。
皇宫夜色,赵高极奔行。
李斯见我便摘下面纱,心思当真是谨密。
如果我还在为先前冲突生气,看到他的惨状,气也会散去大半。
之所以第一句话针锋相对,是他拿不准我所来目的,怕我一时愤怒冲昏头脑来强杀他。
他这话一说,暗卫定会神聚于此,戒备我对他动手。
就是不知这是李斯未雨绸缪还是临场应对,若是未雨绸缪,可谓心细如!若是临场应对,急智也是不凡。
总归是一个聪明人,陛下若是不反对,我倒是可以试着与之来往些的。
赵高脑子里想完事,又过了有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章台宫便出现在他眼前。
他踏步而入,向始皇帝讲述了自己去见李斯后,李斯的所有行为,说过的所有话。
包括后面拉拢他赵高的一些话,赵高全都没有隐瞒,尽数诉之。
“朕知矣,近日宫中多事,勿要外出。”
“唯。”
赵高知道,始皇帝这是要他近日不要去拜访李斯的意思了。
赵高退下,始皇帝要盖聂捡起上那卷他写下的竹简——要求嬴扶苏去往上郡的旨意。
盖聂将竹简捡起,双手递给始皇帝。
始皇帝目光在这卷竹简的一根竹简上停留片刻,那里有一小块血迹。
章台宫内,流血之人,只有李斯。
……
大郑宫。
嬴扶苏失魂落魄。
他看着光洁砖上的水痕。
方才那里,是一具尸体,是一颗人头,是一滩鲜血。
“赵错被叔父杀了,叔父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赵错被叔父杀了,叔父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嬴扶苏倒在床榻上,不住喃喃自语,眼中不住向外流淌热泪。
赵错就是死在嬴成蟜手上的赵主管,是自小侍候嬴扶苏的老宦官。
就在嬴扶苏躺在软榻上,蒙着被子不敢置信的时候,大郑宫所有宦官宫女,全都齐刷刷跪在了嬴扶苏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