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为格这时候才现,这个一直以来沉稳淡定的慈妃,其实也只比如今生了重病的皇长子大了八岁而已。
也还是个孩子呢。
想到自己幼女也是这般年纪,傅为格不由自主地说话时就温和许多“娘娘不必担心,您现得及时,大殿下不会出事,我这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安宫牛黄丸,只是现在殿下昏迷,恐怕不好喂进去。”
“我叫醒他”
苏怡这时候才现自己脸上凉凉的,不知道何时掉了眼泪,她抬手抹掉泪痕,从养儿手上接过小小的药瓶,低头凑在保清耳边叫他“醒醒啊,保清,起来吃药了。”
保清依旧眉头紧锁,毫无动静,似乎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苏怡吸了吸鼻子,保清过往的童言稚语一一浮现,她强笑出来,声音里却透着恐慌害怕“保清,你不理我了吗以后你都不想见到小娘娘,也不想见到弟弟和妹妹了吗我答应过你,等你好些,就带你出去逛逛”
“还有小马驹,你还没去看你的小马驹呢”
“小娘娘。”
终于,保清的眼皮子动了动,他费劲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泪流满面的苏怡。
“保清”
苏怡大喜过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又哭又笑的丑样子,只是把手上的药往保清嘴里塞,“你先把药吃了”
小孩子听话地张开嘴,使劲咽了一下,面露难受之色。
“水呢”
苏怡要了水,小心翼翼倾斜了杯子,一点点给保清灌下去。
保清也恨听话,始终配合着苏怡的动作,即使难受也把药丸咽了下去,第一时间就给苏怡汇报“小娘娘,我把药吃了,你别哭。”
苏怡低头看着小孩子诚挚的眼睛,忽然间悲从心来,埋头搂住保清痛哭失声
保清从未见过苏怡如此失态,一时间愣住了,他下意识就看向旁边的御医,接收到保清求助信号的傅为格摇了摇头,冲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银针“殿下,我要为你施针了,可能会有点疼,您一定要忍一忍。”
保清吃了药,又被苏怡这么抱着哭,原本还有些魂梦的神智此刻清醒得不得了“我不怕疼,就怕小娘娘哭啊,您快些把我治好吧,我好了,小娘娘以后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
长长的银针从火苗上掠过,再扎到脓疱上时,振剑与皮肉相接触的瞬间,还能出一阵刺鼻的烤肉味道,脓液顺着针尖刺破的孔洞流下来,在斑驳的皮肤上流动。
保清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还能分神哄苏怡“小娘娘,真的没事,我一点儿都不疼的,刚才肯定是我睡迷糊了,所以才没回答你。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不贪睡,你一叫我,我立刻就醒,好不好”
这短短几天时间里,虽然苏怡每天都看起来十分笃定,对保清的痊愈有着十足信心,但她心里始终是存在着巨大压力的。她虽然有系统支持,可却迟迟得不到所有的天花神药碎片。
苏怡心底的恐慌其实是被强行压下来的,保清在她身边养了这么久,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虽然知道保清最终能够脱险,可眼看着保清那么活蹦乱跳的孩子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养病,苏怡心里那根弦早就崩到了极致。
在现代社会,苏怡也曾有过小病小痛去医院,但也没在医院里见到生离死别的情形。而新闻当中那些事,更是离她很遥远。她在现代生活的几十年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孤独终老。
阴差阳错之下来到古代,她一下子拥有了三个孩子,保成最小,从一出生就被她养着,荣宪敏感,现在也对她完全敞开心扉。而保清是最省事的那个孩子,他心宽,脾气来去都快,从不记仇,身体也好,几乎是见风就长、无需操心的孩子。
可这么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脸上看不出一点儿问题的躺着睡觉,谁能知道他其实已经在往鬼门关里走了呢
若非系统光环,这孩子会不会在苏怡睡着的时候,没被任何人现异常情况,就那么去了
苏怡越想越怕,搂着保清哭得停不下来,连带着从前没有孩子的那种遗憾也一同哭了出来,她心里某处空洞渐渐被填平了。
等到苏怡终于收拾了情绪,不好意思地停下来时,才现傅为格已经给保清扎完了针,正在指挥小药童给保清身上涂淡绿色的膏药。
保清感受到了苏怡的动作,他努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拍了拍苏怡的胳膊,小声道:“小娘娘,我没事了啊。”
苏怡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接过养儿递上来的手帕擦脸,半天才眼睛红红地转过来“此番多谢傅大人了。”
傅为格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苏怡道“现在毒是出来了,只是还不可懈怠,今晚是最难熬的,所有的痘疮都会开始痒,到了后半夜会热,微臣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情况,娘娘只管叫我。”
苏怡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今晚也不会睡,就看着保清。”
保清颇有些心疼“小娘娘,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宫人服侍,也不会有什么的。”
苏怡摇头“你若真有什么变化,她们不晓得的,还是我亲自陪着你,我才能放心。”
傅为格想了想,到底看宫人们瑟瑟抖的样子可怜,便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并非宫人服侍不尽心,而是这天花之毒,邪陷心包,闭阻关窍,使得殿下神志昏蒙,自己都察觉不出痛苦,面上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宫人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请娘娘切莫怪罪他们。”
苏怡恍然“傅大人原是为这个担心,本宫知晓缘由,不会迁怒她们。”
宫人们纷纷跪下叩谢恩。
苏怡又道“只是今晚你们都要打起精神来,可有一番恶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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