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王容明玉表面上圣眷优容,替仁寿帝微服私访,实则早就埋在了不知哪块地底。
所以宫里的人找到棠璟宅,并要将容棠带走的时候,容小世子一点也不惊讶。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提前买回来一包蜜饯,放在他和宿怀璟的卧房里。
双福又懵又慌,紧张地唤“少爷”
“我一个人去就好。”
容棠淡声说着,让双福替他准备了几天的药材用油纸包起来,便孤身一人上了进宫的马车。
双福一定要跟,容棠撩开窗帘,郑重道“你会被我赶出府,并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你。”
双福一愣,眼眶倏地就红了,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容棠这时候却又和缓了神情和语气,满不在乎地轻声说“过两天就回来了,替我准备些好吃的。”
双福心下慌张,可见宫中车马要走,还是本能地跟了两步,然后急匆匆地说“那我给你准备几只兔子,回来做麻辣兔头吃”
容棠微顿,旋即又有些忍俊不禁。
好熟悉的画面哦,三哥走之前说要给宿小七捉兔子,他走的时候,双福说要给他做麻辣兔头。
某种意义上,倒也算得上一种宿命相交。
容棠笑着点了点头,放下车窗,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里面假寐。
穿越到大虞之后,他坐过无数次马车,更在车内睡过很多回觉。
可当那清淡的檀香味道和宿怀璟温热的怀抱都不在了,他现自己并没有很想睡觉。
眼睛闭了许久,没酝酿得了一丝睡意,索性就不睡了。
容棠睁开眼,颇有些后悔地想刚刚那包蜜饯他应该抓一小把带着的,不该全留给宿怀璟。
说生气也真的没怎么生气,但若说完完全全不介意容棠到底不是什么悲天悯人慈悲济世的大圣人。
盛承厉是一条毒蛇,随时就会扑上来反咬一口,不管装的多么蠢笨愚钝心机直白,以至于让人放松警惕,都改变不了他就是一个随时会过河拆桥的小人的事实。
容棠并不担心自己这趟去皇宫就出不来了,事情到底闹得大,群臣看着,盛承厉找不出来容明玉做对证,自然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将容棠杀了了事,他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应对皇室宗亲的怒火和指责。
所以容棠得活着。
但没有生命威胁之后,他便开始觉得烦闷。
大反派自信过了头,什么都瞒着他,跟盛承厉那样的人做交易竟也半点不肯跟自己说。
容小世子甚至有些报复心地想,宿怀璟今天下朝现他被盛承厉抓进宫里了,会不会后悔或者愤怒。
可那这点玩味的报复心,在他被宫人领进一座闲置的宫殿,随意望了眼留下伺候的太监之后,一下子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诧异过了头,再回过神甚至想冷笑的心情。
众人眼睁睁看着容棠瞬间冷了脸,尚且还没反应过来一位阶下囚怎么这般有气势,
便已经下意识听他命令退了出去。
“你留下。”
容棠声线微冷,
,
眼底莫名闪过一丝同情和恐惧相照应的情绪。
容棠是阶下囚,却绝对是待遇最好的阶下囚。
殿内陈设一应打扫干净,规格与宫里主子用的也不相上下,他人还没到,屋内方桌上便已上了一壶好茶。
今春的雨前龙井,滋味清甜悠长。
容棠给自己倒了一杯,指尖有些白,说不上是不是气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