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好歹也是为官的门户,就算瞧不上她这个女儿,随便找个人家养活也不是难事儿,可她生母却让人将她塞到了棺材里头,抬去了万骨坡。
那地儿,就在京郊不远处,是前朝战乱时的埋骨之地,里面数不清的尸骨、漫天的阴气,被世人称为不祥之地,寻常人即便经过也要绕路走。
但姜氏,却将她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扔在那儿……
如此旧事,若不了结,必成心患。
她回来的路上,也听身边人念叨了不少,对萧家的事情很是了解。
生下来便被祖母带在身边教养的大哥萧文愈,如今据说已经是个举人了,正待春闱。
二哥萧文越,那是姜氏的心尖肉和依靠,只比她大了两岁,听说也是个会读书的,但并没有下场考试,因为他身子骨不大好。
她是姜氏的第三个孩子。
姜氏将她送走后几年,又生了个儿子,叫萧文晏,如今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因祖父临死前留下了个好色荒唐的名声,所以她那父亲对女色上很是小心,这些年只守着姜氏一个,夫妻俩感情应当算是十分不错的。
“大小姐。”
突然,管事的声音打断了云灼的思绪。
管事领了几个丫鬟过来,将其中一个带到她的面前。
“这人是夫人给您挑的,叫春萍,有事您吩咐她便好,外头那几个是粗使丫头,平日里帮您扫扫院子挑挑水用,若有不满意的,夫人再给您换。”
管事看似恭敬道。
云灼看了春萍一眼。
小丫头模样不错,虽为丫鬟,却皮肤香细、面色润泽,手软如绵,竟养出了几分富户娘子的皮相,只可惜,她地阁削薄、鼻为土星而不隆,额位偏亏、神恶鼻仰,唇纹多皱,瞧着便是个心奸气高之人,贫贱难改,越是用尽心机贪不该贪的东西,越不能得偿所愿。
云灼扫了一眼便没不想多看了。
这倨傲的样子,必是个心气儿大的。
“大小姐,您还是先沐浴换了衣裳吧,夫人不喜欢苍青色,显得老气,这边箱子里头提前备了不少衣裳,这都是表小姐送您的,您与表小姐身量差不多,应该能穿。”
春萍熟路地越过云灼身边,走到内室,挑出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裳,还搭配了个寻常毛色的斗篷。
“家里还有个表小姐?”
云灼微微挑眉,有些好奇地问道。
“表小姐是夫人娘家那边的嫡亲侄女,在家中住了已有十来年了,与夫人亲近,胜过亲生母女……”
春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萧云灼的表情。
见她没什么反应,那胆子似乎又大了几分,继续道:“二少爷和小少爷对表小姐也是极好的,表小姐为人宽和,性子温柔大方,在京中都有些贤名……”
云灼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母亲真乃人中奇才也,厌恶亲生的女儿,养着别家的千金,可真是与众不同。
她这一笑,无比明媚。
春萍心中一慌,有些拿捏不准大小姐的想法,按理说……夫人这般疼爱表小姐,大小姐该嫉妒生气才是,怎么还笑得出来?
云灼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指尖划过斗篷。
“送了这么多的衣裳来,这位表小姐的库房可还有能用的?”
云灼平静问道。
“自然是有的,表小姐那里不缺这些。”
春萍顺口便道。
表小姐在夫人跟前养了十年,夫人对她无比疼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那时兴的衣裳布料或是饰,只要有货都会送到表小姐面前。
这般娇贵,自不是流落在外的大小姐可与之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