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心里一松,凤眸染上寒意,定定看着叶玉箐,咬牙切齿道:“因着那个贱人,将姑母十几年的筹划都打乱了,更是让你身败名裂,我们定不能放过他们,一切都要向她们血债血偿,所以你一定不能办砸了!”
“但有一个人,我们暂时不能要他性命,得留下他。”
叶玉箐道:“谁?”
叶贵妃冷冷道:“长氏所出的儿子魏乐!”
闻言,叶玉箐噌的一直从榻上站起,不解看的一脸深沉的叶贵妃,咬牙尖声问道:“为何要留下他?姑母难道忘记我的康儿是怎么死的么?我曾发过毒誓,一定要杀了长氏与魏千珩的儿子为我康儿报仇,所以那个魏乐必须死!”
叶贵妃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凉凉道:“可如何十四皇子没了希望,魏乐是本宫最后的希望了。”
说罢,叶贵妃将魏帝知道苍梧身世一事,甚至是怀疑她与苍梧有勾结,所以将十四皇子交由淑妃抚养的事都同叶玉箐说了。
“……没了棋子,棋局如何进行下去?所以没了十四,本宫必须得另寻一枚棋子才是。”
原来,自十四皇子被魏帝交给淑妃抚养后,辛苦筹划这么久的叶贵妃岂会甘心?
她想了一晚上,终是想到了乐儿身上。
她想,按着她的计划,端王大婚之日,长歌必定难逃一死的,而端王与魏千珩互相残杀也不得善终,他们一死,乐儿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养在她身边岂不是刚刚好?
而到时,她再想办法推乐儿当上太子,那以后,她岂止是太后,而是至高无上太皇太后!
这样一想,叶贵妃又心生希望,心里扭曲疯狂欲望让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的机会,那怕这个机会近似渺茫,甚至是不可能达到。
果然,听了她的话,叶玉箐不禁嘲讽的笑了起来,对着叶玉箐气笑道:“姑母真是老了,竟连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都想得出来——你不是说皇上已怀疑你了吗?皇上连十四皇子都不愿意交由你抚养,他明知你和长歌是死对头,又岂会将她的孩子交给你?!姑母真是痴人说梦话了……”
叶玉箐实在是很生气,姑母想抚养哪个皇子都行,却独独不能抚养长歌的儿子——那可是她的仇人之子,她恨不得他死,怎么能放过他且让姑母推着他继承大统?!
听到叶玉箐不顾尊卑长幼的难听话,粟姑姑忍不住出声道:“还请姑娘慎言,娘娘可是你的长辈。”
叶玉箐凉凉扫了眼粟姑姑,没好气道:“我是在提醒姑母不要做傻事,免得最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贵妃并不气恼叶玉箐的无礼,冷冷道:“皇上之所以这样对我,无非是因为怀疑我与苍梧有勾结。但只要打消了皇上这个怀疑,一切就不一样了。”
说罢,叶贵妃对一脸疑惑的叶玉箐吩咐道:“所以你等下离开后,告诉苍梧,在我回宫的路上进行刺杀,就说是报复当年我毁婚抛弃他之仇!”
“娘娘,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知道你与他当年订亲的旧事了吗?”
粟姑姑急不可耐,却不明白叶贵妃睡一觉醒来,怎么计划全变了?
看着粟姑姑着急的样子,叶贵妃缓缓笑道:“你以为我们不说,皇上就不知道吗?我昨晚细想了想,皇上既能查到苍梧的真正身世,那么我与他订亲一事岂能瞒得过?与其让皇上猜度我与他的关系,不如挑明了的好,更要趁此机会打消皇上对我的猜忌……”
叶贵妃果然是厉害的,她知道魏帝如今对她一切的怀疑,都是怀疑她与苍梧之间的勾结,那么,只要消除了这个怀疑,她就清白了。
而让皇上相信的最好办法就是苍梧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但恨她总要有一个理由,所以当年她毁婚不嫁就是最好的理由……
果然,叶玉箐领命离开庄家后就找到苍梧将叶贵妃的计划同他说了。天黑之前,贵妃鸾驾回宫,途径长街之时,遭遇了刺杀,叶贵妃被当胸刺中一剑,护送回宫时,已流血过多晕厥了过去。
魏帝闻讯赶到永春宫的时候,太医院的医女正在替叶贵妃包扎,魏帝站在她的床前,眸光狐疑的落在她胸口可怕的刀伤上,问一旁的柳院首:“贵妃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吗?”
柳时年不觉抬起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惊道:“那刀锋再偏半寸,娘娘就没命了……”
一旁的粟姑姑全身也冷汗直冒,虽然这一切都是叶贵妃安排好的,但这一刀实在是凶险,苍梧稍微没有把握好尺寸,娘娘就没命了。
她一边惊叹娘娘的博命,一边却竖起耳朵听着皇上同柳医首的谈话,等听到柳时年证实刀伤不是做假时,她适时的跪行上前哭倒在魏帝的脚边,痛心道:“求皇上为娘娘做主……天子脚下,城墙根上,竟发生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歹徒实在是太猖狂了……”
魏帝想着魏千珩之前告诉他的事情,心里实在是迷惑,不由将粟姑姑喊到一边,单独询问她道:“你随贵妃出宫,伴她左右,可见到那歹徒的模样?而他为何又要刺杀贵妃?”
粟姑姑哆哆嗦嗦道:“听羽林卫说,那歹徒就是先前杀了容昭仪的苍梧……奴婢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行刺娘娘……”
说到这里,她眸光躲闪着魏帝。魏帝冷哼一声道:“你若是再替你家主子隐瞒,下一次贵妃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粟姑姑吓得扑嗵一声在魏帝面前跪下,颤声道:“求皇上救救娘娘吧……”
魏帝冷冷道:“说吧,你家娘娘与苍梧到底是何关系?”
粟姑姑身子颤抖了一下,尔后鼓动勇气颤声道:“那苍梧原来竟与娘娘是旧识……只不过他改了名字,万万没想到他就是罪恶满盈的苍梧……”
魏帝见粟姑姑终于承认叶贵妃与苍梧相识一事,眸光里划过寒芒,讥诮笑道:“只怕不是相识的这么简单吧。若只是相识,先前朕同她提起苍梧真正身世时,她为何还要撒谎不肯承认?说吧,你家娘娘与这个武家嫡子到底是何关系!”
粟姑姑全身抖得如筛粮糠一般,可压低的眸子却一片通明。她暗忖,娘娘所料不错,皇上果然早已知道她与苍梧定亲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