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示意两个嬷嬷上前拽了长歌往外走。
心月与淡竹追上去,急声道:“我家主子还没去看两位小殿下呢,望姑姑怜悯,让我家主子去与两位小殿下告别……”
可那崔姑姑闻言,脸色更加黑冷下来,拦在心月与淡竹面前冷叱道:“太后娘娘差老奴过来,就是怕长庶人不愿受罚,借着各种由头拉拉扯扯与太子殿下纠缠不休;而太后也说了,防着两位小殿下伤心哭闹,不许长庶人前去告别——你们还是别打主意磨蹭了,乖乖进去才是正事。”
心月与淡竹被崔姑姑黑脸的样子吓到,可就这样看着长歌被她们带走,心里又特别的不舍,淡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提到两个孩子,长歌的眼泪也不觉流下了,那崔姑姑见了,却嘲讽笑道:“啧啧,瞧瞧这一副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惜老奴不是那些个没眼见的男人,才不吃你这一套。”
崔姑姑当众奚落嘲讽的话,引得她手下的几个宫人都笑了起来,人人看向长歌都是一副嫌恶幸灾乐祸的样子。
长歌心里悲痛难言,根本已无精力去理会崔姑姑的话,可心月与淡竹却气得说不出话。
那崔姑姑又睥着长歌讥讽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好好的侧妃当得不耐烦,偏要眼高手低的贪婪着太子妃一位,唆使太子使计陷害真正的名门贵女,今日你落个这样的下场,连自己的孩子都见不着,却也是你罪有应得!”
一侧的院子假山后面,魏千珩握紧拳头咬牙站着,眸光瘆人,要冲出去好好教训这个嘴贱的崔姑姑,却被白夜拼命拉住了。
“殿下,这个时候你千万要忍住,不然太后责怪下来,最后受苦的又是娘娘……”
魏千珩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咬牙不去见长歌,而是默默的站在这偏僻的角落里看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隐忍住,转身朝着主院走去。
见他冷静下来,白夜追上去轻声道:“这次之事,不止骊家,还有叶家与太后娘家杨家。他们竟是一起鼓动大臣上奏弹劾殿下与娘娘,皇上这一次也算是力排万难的保住殿下您,只可怜委屈了娘娘……”
魏千珩了然道:“他们各有所需,狼狈为奸的对我们下手,骊家自是为了端王的太子一位,叶家与我如今是深仇大恨,而杨家——”
说到这里,魏千珩话音一顿,冷冷笑道:“太后对太子妃一位还没有死心。可若是将来让她知道我心里的打算,却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今日这番筹谋?!”
白夜心里五味杂陈,迟疑道:“殿下,你真的决定了吗?”
魏千珩心里痛苦不堪,却也无比的决然,回头看向白夜打趣道:“怎么,你舍不下你汴京第一侍卫的名号么?”
白夜嗫嚅一笑,感慨道:“属下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命都是殿下,只要能让属下追随殿下,什么第一不第一,那怕不做侍卫,跟着殿下到乡野种山属下都是乐意的。”
看着身边的忠仆,魏千珩心里一暖,心情也突然开阔起来,突然笑问道:“你会揉面团吗?”
“啊?”
魏千珩突兀的问话却是让白夜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怔怔的半天明白不过来。
魏千珩捏了把他精壮有力的手臂,满意道:“嗯,你气力不小,手臂也有劲,揉面团应该是把好手!”
白夜懵懂的看着自家主子,迟疑道:“殿下是说让我揉面团?像厨房里那些厨娘们一样吗?”
魏千珩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得空的时候,你去厨房里打听一下咱们府里哪个厨娘的面条做得好,你跟着学习一样。就算不会下面条,你跟着和面也不错的,也算是半桩手艺了。”
白夜越听越糊涂,正要再问,魏千珩却又突然转口道:“过了明日若是煜大哥再不回来,你就挑选几个轻功了得的暗卫,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从骊家手里将青鸾的解药拿来。”
白夜连忙肃容应下。
主仆二人又商议了后面的一些事情,天不觉就黑了下来,府里四处撑起了灯,魏千珩得知太后的人已离开王府回宫复命去了,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白夜急忙跟上去,见他朝着西院的方向去了,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去废宅看望长歌去了。
可等他到了废宅才发现,竟有人先他一步来见长歌了……
废宅里,长歌点亮油灯,正要打扫收拾一下简陋的卧房,东面的窗户上却传来五声细短的轻啄声,如小鸡吃米般的笃笃声。
旁人乍一听这声音,还以为是外面的树上的鸟儿在啄虫子吃,可长歌却神情一滞,不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容凝重的朝着窗户那边看去。
这是鹞子楼特有的联系方式,长歌一听就猜到外面的人是谁,她面容沉重,不觉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见他。
正在她犹豫之时,窗外响起魏镜渊熟悉的声音。
“你不出来,是要我进屋去寻你吗?”
长歌一惊,魏镜渊贸然闯进燕王府的废宅来寻她已是极其不妥,若是再让他进到她的卧房里来,孤男寡女的,岂不更加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开门出去了。
春雨连绵,外面的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满地的水洼和枯枝乱叶,魏镜渊顶着细雨一身玄衣负手站在院子里的泥泞当中,额头的头发已沾染了雨水,眸光如墨,直直的盯着开门出来的长歌。
“你怎么来了?”
长歌没想到自己堪堪进到废宅他就寻来了,还是他早已守在这里,只等崔姑姑等人一走他就现身?
魏千珩看着她的形容,又仿佛看到了当年他母妃被打入冷宫时的情形时,心里又酸又痛,嘶哑着嗓子沉声道:“我自是来看你的。”
长歌站在台阶上与他隔着距离,面容寡淡道:“我一切都好,谢谢端王挂心。”
说罢,她又道:“既已看了,王爷请回吧。”
料到她一开口就会催自己走,魏镜渊不免苦涩笑了,直直的盯着她动容道:“我明白你此刻心里的感受,就如当年母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一样……而我自己连着被父皇贬了两次,一次是去边境封地,一次是被禁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