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被下了药,昏昏沉沉好多天,她都记不得,只知道转移到一处地窖里,才渐渐清醒过来。
地窖阴暗潮湿,充斥着刺鼻的霉味,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夏行之。
夏行之瘦得脱了形,温宁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温宁问,扶夏行之靠墙坐着。
但夏行之坐不稳,没一会就倒回了地上,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地窖的天花板说“陆太太,你不要管我,去那边待着。”
又说“杨五爷想用你跟景侯谈判。”
“你暂时不会有事。”
“我无所谓,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一样。”
温宁肯定得再问问,“你阿爸呢?”
夏行之说“我把我阿爸藏起来了,杨五爷找不到,才把气撒在了我身上。”
地窖里有一盏油灯。
温宁借着昏暗的光亮仔细看了看夏行之,夏行之满身鞭伤,尤其是胸口,皮开肉绽的,渗血的血已经凝固,但也照样触目惊心。
而且夏行之双眼无神,身体一直在抖,越来越抖的厉害,越来越痛苦。
温宁狐疑,“你该不会是……”
她还没说完,夏行之就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我烟瘾犯了。”
“我以为抽几次不会上瘾,也以为能骗过杨五爷。”
“可是沾上就离不了,杨五爷表面上信了我,背地里却早就认破了我的动机。”
“我真特么失败,自诩有几分聪明,其实一无是处。”
“我,我……”
夏行之被烟瘾折磨得受不了,拿头往墙上撞,不如马上死了算了。
“夏行之!”
温宁赶紧把夏行之摁住,“烟瘾可以戒,你撑住,我们想办法逃出去,你知道是哪里吗?”
夏行之痛苦地说“这里是离前线最近的村落,没那么容易逃,不出二十里就在打仗,子弹和炮火是不长眼睛的。”
夏行之还说“陆太太,你留在这里最安全。”
“陆督军一定会来救你出去。”
“真的不用管我,我只会是你和陆督军的累赘。”
说完,夏行之就推开了温宁,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便对温宁破口大骂,制造跟温宁反目成仇的假象,不肯拖累温宁。
杨五爷走了进来,眯着老谋深算的双眼,让手下把夏行之拖一边去。
“大少奶奶,幸会。”
杨五爷说,坐到破旧的木桌边,打量温宁,“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大少奶奶多多担待。”
温宁看见夏行之的伤口渗出新血,就对杨五爷说“有我做你的人质就够了,放了夏行之。”
杨五爷赞许有加地挑挑眉尾,“夏行之骂得那么难听,你还要救他,你可真是菩萨心肠,那就……”
杨五爷抬抬手,让手下拿来最上等的大烟,摆到温宁面前。
他说“把这罐烟膏都抽了,我就放了夏行之。”
“不行!”
夏行之拼命般扑到桌边,一把拂了大烟,对温宁说“我就是烂命一条,犯不着你来搭救,我和你之间也没有这么深厚的交情!”
夏行之还说“陆景侯早就把我当成一条狗了!你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地给谁看?!真是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