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
他对这两个字尤为光火,似乎自她回国后,一切生在她身上的恶意都源于这两个字。
她不动,也按着不让他动,他活这么大,所有束手束脚的憋闷都是她带来的。
“你要怎么忍是你事,但是你没道理让我忍,林初雨,我是你的伴侣,更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几乎是铁青着脸狠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他很久没这么严肃认真地喊过她的全名,这几乎叫她生出一种兴奋又惶恐的颤栗,感叹他这张常常冷峻昳丽到失真的脸上竟然也能有天崩地裂的表情。
像永恒厚重的冰层有朝一日裂开,汩汩涌出鲜泉,像高中第一次和他牵手,第一次惹他生气……
他们早就远去的年少时光里,陈峥的那一页本来就有最浓墨重彩的底色,她读到的时候就会心跳加,脉搏紊乱,因此好久没有再读了。
可是那少年却穿越了数十年的光阴,再次鲜活地从书页里钻出来,怎么能叫她不快乐?
她忍不住想踩着他的底线翩翩起舞。像年少时候那样。
她脸上筑起油盐不进的城墙,内心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伴侣,陈峥,伴侣是你自己选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么?”
她这样逗他,反驳他的话术几乎无赖到厚颜无耻的程度,大有一种他不按照她的方式来就别处了的威胁意味。
他终于在委屈和震怒下彻底破碎了。
他紧盯着她,眸底痛色难掩,颤声撂下对她的审判,亦是对自己的嘲讽——
“好,林初雨,我就不该来这一趟!”
女人懊恼已经来不及了。
糟了。
玩脱了。
她的少年,这下真生气了。
门被摔上那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痛了。
她次日一早出院,立刻跟柯白请了假。
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已老实,请放过,她下次再也不敢这样玩了。
几乎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她先回了趟京市的房子。
推门就是满屋子酒气。
她却舒了一口气——她的男人,再生气也没跑太远。
她蹑手蹑脚,没敢先拉帘子,怕惊醒沙上正睡得像小动物似的男人。
他就那样侧趴着,俊朗的眉眼即便在睡梦中都染着淡淡的哀愁。
她第一次现,原来男人也会有这样脆弱如水晶般的睡容。
她惹出来的。
她跪坐在沙前的地毯上,面朝着他淡淡哀愁的睡颜,俯身凑近,一点一点吻了上去,呵护着他唇颊眉眼的每一寸肌肤,动作小心,不至于将他吵醒。
他却实在睡眠太浅,转瞬就睁开眼睛,对上她摄人心魂的美眸。
她回来哄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半梦半醒间更加委屈了。
于是他眼角淌下清泪来,流光似的一道水痕,顺着太阳穴滑进间。
就这样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这样一双向来疏冷无波的眼睛,淌起泪来竟然这样惊心动魄。
她颤着唇吻干他的泪痕,心魂都为之荡漾。
“对不起,我的宝贝,让你着急难过了……”
她抬手抚着他苍劲的梢,真诚又痛心。
“我不该那样说,我错了,原谅小雨好不好?”
“其实我昨天没来得及说完,我当然不会放过路清迎,我会慢慢跟她算账……”
“我不是跟你生气。”
男人执拗地偏头,藏住湿润的眼角,声音带着睡醒的朦胧哑意——
“我是气我自己,没有强大到可以让你完全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