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正色道:“方家现如今正处于困境,他们可以无情,我们不能无义。”
方乘煦脸上火烧火燎:“实在对不起,我刚才才知道,是阿昭她们联合起来骗我,说你不安于室,我才会做出那么绝情的事情。
我不在上京的这一年,你为了方家付出这么多。我却一再冤枉羞辱你,心中有愧,这银子肯定是要还给你的。”
良姜淡淡地道:“可以理解你的选择,毕竟,正如佟夫人所言,你能立下战功,全靠佟家帮衬。”
方乘煦原本就强烈的自尊心一再被佟家人践踏,想起佟昭儿与方鸢争执之时那番轻贱自己的话,恼怒道:
“的确是佟将军给了我这次机遇不假,但这战功也都是我真刀实枪拿命拼来的!”
“我听说西凉人彪悍,个个英勇善战,擅于骑射,你能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脱颖而出,出奇制胜,击退西凉入侵我边关大军,退敌数百里,定是有过人之处。”
方乘煦顿生自豪感,与良姜说起自己在西凉作战的英勇事迹。
良姜很认真地听,于妈有眼力地给方乘煦也拿来一个干净酒杯,并且悄悄点燃了一旁的熏香。
方乘煦连干数杯,酒意微醺,面对着对他一脸崇拜的良姜,顿时感到似乎找到了知己,在佟昭儿面前被打压的自尊与虚荣油然而生。
良姜托着腮,眸子亮晶晶的,透着少女的烂漫天真。脑中却对方乘煦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抽丝剥茧,寻找有用的线索。
他对于自己战功的描述,多少带了夸大其词的成分,与贺副将所说略有细微差异。
但是不可否认,他在战场之上,的确英勇无畏,运筹帷幄,是块不错的璞玉,也难怪佟将军会赏识他。
“你会神机妙算吗?”
良姜瞪圆了眼睛,表达自己的惊讶:“你怎么就能算准这个西凉先锋军是虚晃一枪,真实意图是想掩护西凉小将潜入城内,里应外合呢?”
方乘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脑中晕晕乎乎,宛如置身云端一般,一时间忘形:“你猜?”
良姜与于妈对视一眼,于妈将铜鹤香炉里的熏香悄悄地熄了。
“我猜,那位贺副将久经沙场,定然慧目如炬,是他提醒你的,是不是?”
“贺副将?他只懂带兵打仗,一身蛮力,要不当初他与佟将军同在良国公手下,佟将军能后来者居上,而他竟然只能戍守边关两年,仍旧没有任何建树。”
良姜佯装思忖片刻:“战场打仗,那不就是实打实地拼实力吗?”
方乘煦得意勾唇,压低了声音:“错!战场之上,重在谋略。我在西凉军内部有耳目细作,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自然百战百胜。”
良姜心里一阵激动,却不动声色地轻嗤:“谁信呢?你刚去边关,怎么可能有眼线?说白了,还是佟将军助你吧?”
方乘煦似乎又被戳了心窝子,闷头喝了一杯酒。
良姜又转而恭维佟将军:“佟将军果真名不虚传,虽说远在上京,一样能运筹帷幄,将手伸进西凉内部。
而且,这细作在西凉的地位也举足轻重,否则怎么能顺利传递出这么重要的情报?”
方乘煦低低地“嗯”
了一声:“我猜测,此人应当最低也是个将领。”
“就连你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吗?那你怎么跟他联络?”
方乘煦身子前倾,往良姜跟前凑了凑,神秘兮兮地道:“这是机密!”
良姜轻哼:“不说就算,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不外乎就是飞鸽传书,或者是用风筝竹筒送信。猜也能猜得到。”
方乘煦煞有其事地摇头:“你说的这些未免也太蠢笨,若是这样,那卧底身份早就被现了,还能潜伏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