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这穷耋老儿是出了名的小气,若叫他知道是自己干的,定不会赐药。
他眼珠一转,化出水龙真身,伸头往东海咕噜噜喝了一口海水,转头哗啦啦地往神依山上吐水。
不得不说,季白是一尾纯正的水龙,不肖一刻,这神依山的火就被他灭了。
穷耋早已经看到这条乐于助人的龙,欢欢喜喜地跑过来,对着季白的龙身千恩万谢。
待季白恢复人身,穷耋看清楚季白这魔王的真面目时,神色忽而一滞,转身就往回走。
原本他因那神魔大战,一直视魔族为仇敌,纵然禾兹主张与魔族交好,但他因过往见过太多的天界伤兵,一直都是久久不能释怀,是以口服心不服。
今日无端得了这季白的恩惠,忽而有些意外,被魔族的人施以援手,这简直是破天荒的怪事,可它,就是生了,还是生在自己的身上。
穷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季白一眼,见他立在原地,眼神清澈,人畜无害。
他叹息一声,吩咐仙童取了井里的水,倒了茶,招呼季白过来坐下。
季白见穷耋此刻心情正好,便准备提一提那求药的事来。
穷耋看季白神情,似是有求于他,他因心中多少还留着那旧战的余气,视若无睹,从身后的树根处,挖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固元丹,交给小童,让他去凌霄殿,给天后服下。
那小童因方才扑火,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穷耋的手抬在半空,都要酸了,那小童还未走近。
一旁的季白却将穷耋的话听在耳中,听那青灵身体有恙,他几乎忘了自己身上的风寒,不知哪里来得大力,一把将穷耋的手捏住,急切问道:
“天后她……怎么了?”
季白紧紧捏着穷耋的手,神态无比焦急,穷耋方才平静些的心又有些窜火,他极力挣脱,斥道:
“蛮横魔人,放了老夫!”
穷耋起了怒意,憋红了脸,瞪着季白。
季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微一放手,开口道:
“仙官莫怪,天后乃是本王师妹,听她抱恙,本王……略急了些。”
穷耋瞅了着季白,观他神色,确实如此,且听他素来与天帝交好,此话应是不假。
“哎哟!”
不远处,小童被一颗小石头绊倒,四脚朝天,乌龟似得怎么也翻不了身。
季白嘴角一笑。
“不若本王就替您老走这一趟?”
季白伸出手来,望着穷耋手中的固元丹,等他的回应。
穷耋见季白示好,又见那仙童在地上滚了几滚,还没又爬起来。
捋了捋白胡子,将丹药交给他。
又起身,摸摸索索地在那树根下掏了半晌,掏出一颗紫色的药丸,隔着老远扔给季白,板着脸说这是治风寒的特效药丸。
季白拈指夹住,药丸有悠悠清香。
此时那仙童爬了起来,涨红了脸跑到穷耋面前,他晓得自己在客人面前出了丑,这穷耋又是个极爱面子的,他局促不安地叫了声师父。
穷耋老气横秋地瞅着仙童,伸出手来,啰啰嗦嗦地一番数落。
眨眼间,季白已经离开了神依山,朝着凌霄殿缓缓飞去,实则他担心师妹,是想要立刻飞到凌霄殿的。
只是他一想起禾兹那个大醋坛子,又摸了摸胸口,自己那颗本就对师妹余情未了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的脚步放得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