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头还想着游记的事,见母亲有客人,便没多呆。
翌日去母亲院中时,那姑姑已经离开,母亲说那姑姑与夫家闹了别扭偷偷来的,让他莫要对外人说。
他便将此事丢在了脑后。
直到刚刚的事,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他已不是七八岁的孩子,而是二十八的国子监先生,再去回想当初的事,便能现许多不合理之处。
龚家并没什么来往的远房姑姑,否则府中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母亲屋中的那女子,分明就是穿了女装的父亲。
他的话同一道惊雷,劈在了龚明诚的脑门上。
又是扑通一声。
龚明诚亦跌坐在了地上,额上潮湿一片,他看向自己的弟弟,“什……什么意思?”
“是父亲。”
龚明楼艰难开口,“我幼时还见过父亲抹口脂,但老管家笑眯眯告诉我,那是父亲买来送给母亲的,担心不好用,先替母亲试试。
你知道的,母亲对那些向来挑剔,我便不曾怀疑,甚至觉得父亲待母亲真好。”
龚明诚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怒瞪着龚明楼,“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
他的声音虚了下去。
心里很清楚。
如何说?
任谁都想不到,伟岸如山的父亲,竟偏爱女红妆。
他比二弟整整大十二岁,连他都不曾疑心,又怎能怪当时还是孩子的弟弟。
如今细想起来,就是因为父亲喜欢买女儿家的物件,才会让他们兄弟,甚至京城的人都认为,那些是父亲为母亲买的,让他们以为父亲爱极了母亲。
大家一旦有了这个意识,对父亲的行为便不会觉得怪异,反而会觉得他这个夫君贴心。
那母亲呢?她为何要配合父亲,替他遮掩?
从老管家的话里得知,父亲起先并不愿娶母亲,后来娶了是不是因为母亲支持他的癖好?
父亲临死前对母亲提的要求是什么?
母亲连父亲这样的癖好都帮着瞒了一辈子,为何最后却又违背他的遗愿?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兄弟俩谁也没想到,会查出这样一个结果,竟有些不知所措。
卫清晏看着地上的蔫了的兄弟俩,幽幽出声,“那布料是龚老大人为自己买的。”
轰隆!
兄弟俩的心剧烈颤动,龚明楼再次扣住了兄长的胳膊,往兄长身边挪了挪。
“爱女装的老大人,高价为自己买了这些布料,又在临死前将布料送去秀衣坊,按他尺寸定制衣衫,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