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状况百出,眼见那群捕蝇草要逼到近前,他们连忙逃遁,在逃跑途中又时不时抽冷子转身冲着那群怪物放上一箭。
于是薛九思忖:“也许可以把骑射也顺便教了。”
她生平第一次做人家的师父,也没什么参照标准,只是干一行爱一行,想尽力把最基础的三字经教好。
其实“礼乐射,御书数”
只是让学生们熟读这一句,知道六艺究竟指些什么便是,哪有她这样实心眼儿胡乱理解,要干脆把这些东西全都教会的?
再说除了世家子弟,绝大部分百姓也没什么条件真正去学全这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一句话听过读过,左耳进右耳出便是。若不是薛九这个实在人恰好经过,三青村这些孩子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这些东西。
何况世家子弟就读的正经书院里,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也要请六位不同的夫子来教,薛九却不甚了解这一点,打算一个人教完前五艺。
大家一边逃窜一边回身射击,说来奇怪,在这样的实践中,他们的进步竟远比之前对着靶子练习的半个月更迅速些。众人跑着闹着,竟也从中得了些乐趣,开始沉浸其中,互相攀比着谁射得更多更准。
不过这场小测仍是全军覆没,最优秀的也不过是蒙中了五、六只捕蝇草,约小半个时辰后,所有人体力耗尽,瘫倒在地,气喘吁吁,连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就说……半个月而已……太过分了。()”
薛九不为所动,弹了个响指收了幻化出的怪物:半个月后再来一次!㈥()㈥[()”
在一阵惨叫声中,她又笑吟吟地宣布:“今日诸位辛苦了,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于是大家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
薛九带着孩子们和那间学堂房屋,一日之间,去过了九州的南北东西。
漠北的烤肉,岭南的荔枝,东洲的鱼脍,西洲的美酒。
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摆在他们面前,唾手可得。
“对了,忘了你们还是孩子,不能喝酒,”
围炉煮肉时,薛九从他们手底下抢走酒壶,笑得狡猾,“看来今朝这美酒,只能我一人独享了。”
北边的雪、南边的花、东洲的雾、西洲的沙。
许多人穷其一生,都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风景,都尽在他们眼下。
纵然只是走马观花,也在这些孩子的心里埋下了憧憬的萌芽。把只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世界之上,便获得了更多的快乐。
时光倏忽,待大家的射箭技巧,终于勉强入了薛夫子的眼之后,她宣布大家要开始学习三字经的下一项内容。
众人从未如此好学过,激动又兴奋地屏住了呼吸,好奇这位神秘的夫子又会拿出什么奇招。
“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薛九道,“农之一道,想必你们已经有所了解,便无需我来讲。其他士、工、商三样,我们就先从‘商’来开始。”
“如何开始?”
薛九捧出一只木盒子,里面盛着十只折好的纸条:“按照现在的座位顺序,大家均分成十组,每组派出一人,先来抽签。”
当先的小姑娘甫一拿到纸签,便忍不住拆开看:“绸缎庄?这是要做什么?”
薛九解释:“我已经和你们的父母商量过了,他们同意我带诸位去附近的临水城,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游学。”
游学一说,并不罕见,九州中很多规模较大的书院都会组织学生游学,出门长长见识,一般是看看风景,通过观摩了解些农桑、物价类的常识。这便是为今后科举做官做准备了。
不过这活动只限那些有达官贵族捐助的大型书院,村镇中的小私塾自然无此传统。但质朴的村人们实在信任薛九这种读书人,听她提了,又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三个月都不用亲自照管自家皮猴,便忙不迭地应了。
此时,一听能摆脱父母的看管,连续出门玩上整整三个月,孩子们也不由欢呼雀跃起来。
薛九继续道:“我在临水城的商业街上盘下了十间铺子,分别是绸缎庄、成衣铺、食肆、酒坊、糕点铺子、茶楼、书坊、胭脂铺、包子铺、时蔬铺子,你们每组抽一间,有三个月的时间来经营,我会给你们每一组都提供起始资金,可以用于雇佣帮手、准备开店的材料、装修店铺等等。”
大家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连过家家都没敢玩过这么大。
直到第二日,薛九把他们带到临水城内,分了钱袋,把他们留在那条商业街上时,他们仍有些不敢置信。
薛夫子对他们挥了挥手:“尽情发挥吧,不用担心赔本,唯一的要求,是真材实料,不得以次充好,贩售的食物一定要安全卫生,你们自己放心入口的东西,才能卖给其他人。三个月后,我来验收成果。”
“夫子……”
众人还待再问些什么,却见薛九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大家也看不清她是用了什么迷踪步法,总之她三步并作两步,身姿缥缈地掠进了临水城中的一间酒楼,将一众学子抛弃在原地。
大家面面相觑间,再次泪流满面:“我们还只是孩子啊,薛夫子莫非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不世出的天才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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