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公子小声提醒,“他害了你们亲儿子来着。”
“……”
院子里出现一阵尴尬的沉默。
薛宴惊翻着账簿:“上有记载,令公子已经额外购置过一枚铜镜,不知赠予何人了,除非今日你们有本事杀了我,不然它非死不可。”
下人被赵家夫妇的哭喊声惊扰,纷纷跑了过来,赵父连忙吩咐:“快,快去把小姐抱过来!”
他倒是乖觉,知道这种事报官未必有用。
丫鬟应声而去,不多时,抱着一名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回来,赵父一把拉过她:“快!快求眼前的姐姐不要杀你哥哥!”
小姑娘大概是从午睡中被吵醒的,此时尚懵懂,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对薛宴惊道:“姐姐,求你不要杀我哥哥。”
李夫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分外不齿:“你这干的是人事儿吗你?我只要一想到我的儿女被关在镜子里提心吊胆的模样,现在还觉得后怕,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
自己的孩子呢?你想想他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放弃他,会有多绝望?”
赵母充耳不闻,指使满院子的下人通通向薛宴惊下跪求情。
这些丫鬟小厮虽不明所以,倒也不敢违逆主家,按着吩咐对薛宴惊叩头:“求您放过我家少爷!”
李老爷十分机灵地抓住机会为自己找补:“仙师,您看他们会不会是被下蛊了?我觉得我前段时间那鬼迷心窍的模样就是被下了蛊!”
薛宴惊看他一眼:“没有这种蛊。”
“……”
院子里跪了满地的人,李家人纷纷躲开,只薛宴惊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他们这一跪,神态自若,并没有半点不自在。
赵父此时也带着小女儿跪了下来:“求您了,仙师,吾儿才考上了举人,我们赵家世代行商,如今就要靠他光宗耀祖了啊!”
赵母抹了把眼泪:“他还说待将来做了大官,要给我封诰命呢。”
李家小姐只觉齿冷:“为了光宗耀祖,为了连八字都没一撇的诰命,你们竟要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孩儿去死吗?!”
李夫人冷声道:“咱们两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你们家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除了读书不行,其他哪里不好?要被你们嫌弃至此?那鬼怪又并非你们的亲生孩儿,就算将来他真的有本事考个状元出来,那光的是你的宗耀的是你的祖吗?”
李家少爷也劝道:“你们想想啊,那鬼怪现在需要你们的认可,自然百依百顺,待来日赵公子彻底消散,那玩意儿难道会孝顺你们一辈子吗?他害了赵公子,难道就不会害你们吗?”
“和你们一群外人有什么干系?”
赵父恼羞成怒道,“儿子是我和他娘生的,难道我们还没有资格选择要哪一个吗?你们为什么非要管我家的闲事啊?!”
“……”
赵母对他们的争吵置若罔闻,只是向薛宴惊磕了个头:“仙师,求您了,若没了吾儿,我们也不想活了!”
“是啊,”
贴身丫鬟被她掐了一把,也机灵地跟着求情道,“少爷和夫人的相处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实在是母慈子孝,若姑娘杀了他,老爷夫人定然无法接受,怕是要郁郁终日,活不成了!”
赵父也震声道:“玄天宗偌大门派,若真的传出门下弟子逼死凡人的风声,怕是也于声名有碍吧?”
一旁屋顶上,冷于姝脚下踩着赵家那假公子,冷眼观察着这场闹剧。
她已经从书院返回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出声,无非是想看看自己最小的师妹到底会如何抉择。面对鬼怪的硬碰硬,薛宴惊已经有了杀死它们的本事,可如今的软刀子呢?若连这种事都能处理好,她今后说不定就可以放手让小师妹独当一面了。
李夫人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赵家人,心下只觉得腻歪,这不就是用人命来威胁仙师不杀那鬼怪吗?她看了一眼薛宴惊,心道玄天宗乃名门正派,门下弟子行事自然有些规矩,不知会否真的被他们威胁了去?
但这种事根本难不倒薛宴惊,她毕竟不只是玄天宗的弟子,她的记忆里还沉睡着一个离经叛道的归一魔尊。闻言,她只是挥了挥手里的剑,回答得轻松极了:“不想活了,那就都去死呗。”
“……”
“来,不想活的站出来,”
薛宴惊挽了个剑花,“我顺手送你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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