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兴冲冲地议论了一阵,翘首以盼半晌,却始终不见薛宴惊回来。
有人忍不住问道:“宋明,你偷的到底是什么毒兽,给我们透个底呗?”
宋明其实也不懂这个,他怕被御兽堂的人抓到,只是随手抓了三只笼子就迅速溜了出来,此时便装相卖了个关子:“反正都是厉害的毒兽,你们等着看热闹就是。”
众人怕被薛宴惊察觉,远远埋伏在山石后,又百无聊赖地等了半晌,才见薛宴惊牵着灵驴回来,大家登时都兴奋起来。
“咦?”
随着吱呀一声,薛宴惊刚刚推开院门,就见院中一条盘成一团的蛇似是被开门声惊扰,仿佛一张拉紧的弓般,猛地向她的面门直窜而来。
记忆没了,但有些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丢的。
薛宴惊未及多想,不闪不避,只下意识抬手,在空中精准捏住了蛇的七寸,把那蛇拎了过来,控制在手里。蛇冲她嘶嘶叫着,牙尖滴着毒液,被薛宴惊顺势掰开嘴,里里外外地观察了一遍牙口。
她不认识这是什么蛇,只看得出似是有毒,倒是跟着她进门的灵驴见她提着这东西,立刻冲了过来,一边用大脑袋用力拱她,一边蹄子在地上刨着,似是在提醒她危险,催促她将这东西快些扔掉。
薛宴惊顿了顿,虽然师兄师姐都住在山巅,离她这间山腰处的小院很有一段距离,但难保这毒蛇不会游窜过去,她略作思索,抬起手指探入毒蛇口中,摸到毒牙,双指并拢,一用力,竟将那毒牙拔将下来。
那毒蛇登时恨极了她,拼命伸着脖子要去咬她,被薛宴惊抻直了细长的身子,打了个略显复杂的绳结,拎到担忧的灵驴面前逗它:“看,吉祥结。”
驴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薛宴惊顿觉知己难觅,孤单地欣赏了片刻自己的作品,便把那打结的蛇顺手扔掉了。
她不认识这东西,自然从始至终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围观了全程的众人不由纷纷将质疑的目光投向宋明。后者挠了挠头,觉得很是没面子,但心下更怕这东西丢了没法交待,连忙叫人帮忙去把这蛇捉回来。
那蛇失去了两颗毒牙,又被打了个结,痛失尊严,蔫头耷脑地就着被扔出去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待在地面上思考蛇生。几人倒是没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地就将它捉了回去。
宋明苦着脸给它解开那死结,一旁有个弟子却盯着那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等,体背棕褐、腹有黑斑,这不会是尖吻灵蝮吧?!”
一旁有人不懂:“尖吻灵蝮怎么了?很危险?”
“这东西会弄死人的!我们元婴期倒还好,但金丹期的修士根本抵御不了它的毒性!”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想教训教训薛宴惊,倒也还没到想杀人的地步,连忙追问:“你确定?”
“我确定!”
害死同门可是玄天宗大忌,宋明愣了愣,也有些后怕,但见薛宴惊无事,仍嘴硬道:“怎么会?我入门比她晚那么久,如今都有元婴期了。她要是这样就死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太弱!”
提醒的人无奈,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你还拿了什么毒兽?不会也是这么危险的吧?”
“应该没有吧,”
宋明挠了挠头,“还有只大鸟,长得花里胡哨的,头顶是蓝的,腹部是黄的,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危险,哎呀,你就别问了,我还能当真害死她不成?”
问话的人迟疑片刻,似是想起什么,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本百兽图,迅速翻找到其中一页,把书册用力掼在他面前:“是不是这个?”
宋明低头看了看书页上的画像:“有点像,怎么了?”
那人声音都气得变了调,把书册怼在宋明眼底下:“你说怎么了?”
众人都凑过去,盯着书页上大鸟画像下的小字:“灵鸟嘲惚,顶羽黛蓝,色彩极艳……不是这段……于险事感应甚速,能审别修者之境,故有人畜之为灵宠……这段也没用……”
有人一目十行,终于找到重点时惊呼一声,读了出来:“怫然而怒,其声能尽人之耳也,一声令心肾不交,二声令耳立聋,三声令七窍流血,四声令筋脉寸断,唯至化神修为可免……宋明!”
宋明也慌乱起来:“真的假的?这么危险的东西,我哥……怎么也不收好一点?”
有人反应快:“还愣着干什么?趁她激怒嘲惚鸟前,快点把人拦住啊!”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好像……晚了。”
众人慌忙从巨石后探头出去,只见小院里的薛宴惊手里捉着只浑身羽毛的多彩活物,顺手撸了一把,又给它塞了一口卷心菜。
宋明焦躁不已:“她以为是喂驴吗?驴吃什么就给它喂什么!小心激怒它啊!”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兀自疑问道:“这什么?薛宴惊养的灵宠吗?这么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灵宠啊……”
迎上其他人看傻子般的眼神,此人才一拍大腿:“嘲惚鸟!”
“不是,你们确定吗?”
众人看着被薛宴惊撸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大鸟,“这样都不反抗,看起来脾气还不错……真是嘲惚鸟?”
那掏出书的人十分肯定地点头:“就是嘲惚鸟!”
“那快去拦她啊!据书上所载,化神期以下会被这东西弄死的!”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有人轻声道。
“什么?”
“我们……也没有化神期啊。”
众人一时进退两难,屏气凝神看着远处一无所知还在撸鸟,全然不知自己正握着一只大杀器的薛宴惊,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后者抬眸扫了一眼山石的方向,又笑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漂亮鸟儿,那玩意儿正在她手里发着颤,无助得像个鸡毛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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