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没休息好的脑子尚有些不清醒:“关河剑仙的独门秘技,就被你在这短短几天内偷师去了?”
薛宴惊点了点额侧:“短短几天内,我已经在脑海里将这一招推演了几万遍。”
“真可怕。”
掌门望着她,不知是在评价她的天赋还是她的执着。
世人常对天才有些误解,觉得聪明人往往没那么努力。但对那些在修界史上闪耀过的修士们而言,努力这种东西其实并不算稀奇。比如薛宴惊,平日里看着懒怠,但为了琢磨一式喜欢的剑招,她可以几日不眠不休。
“只是徒有其形罢了,”
薛宴惊谦逊道,“要用在实战里还差一些。”
掌门脑海里重复着刚刚那追星赶月的一剑:“徒有其形吗?你这一招若在台上使出来,怕是要抢尽剑仙徒孙十年磨一剑的风光了。”
薛宴惊笑了起来:“我自己私下练一练就算了,故意去抢人家风头就不怎么厚道了。再说这一招我自己体悟出来的剑势,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哪里有问题?”
见门下弟子遇见疑难,掌门终于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薛宴惊握住凌清秋,右足踏前一步,复向侧踏出,掌门认出她踩的是最基础的八卦阵法,虚虚实实,假假真真。随着这简单几步,她手中长剑背身斜刺而出:“剑仙这一招叫作流星赶月,可既是从半空中向下出剑,那追的又是什么月?不过是映在水面上的镜花水月罢了。如果对手这样接招,虚实一变,当可破这招水月镜花。”
掌门到底眼光不俗,看出了她的招式可取,立刻精神一振,持剑与她喂招,片刻后果然制住了那一招流星赶月:“的确可行!”
薛宴惊站定:“所以我觉得自己还未悟出精髓,我模仿出的这一招如此易破,想必与剑仙真正的招式相差远矣。”
剑仙徒孙当日的对手,若听到瞬间扭转形势,将自己击垮的这一招被薛宴惊评价为“易破”
,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那倒未必,”
掌门若有所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想必是关河剑仙还有后招。”
“后招?”
薛宴惊心头一动。
“没错,关河剑仙他老人家为人比较……暴躁,和你一样仇家遍天下,若留有几手从未在人前演示过、只为生死关头准备的后招,也没什么稀奇。”
薛宴惊心痒:“我真希望能去和他老人家的传人当面确认一下。”
“当日比试台上,其对手被那一式流星赶月惊到,没能破招,所以他当然不必使出后手,”
掌门分析,“亦或是他其实也尚未学会那些后招。无论如何,多看几场他接下来的比试,当可发现端倪。”
于是接下来的几场比试,薛宴惊通通采取速战速决战术,唰唰唰几剑便将对手逼落台下。完全不像最开始的那几场,打败敌手前先装模作样地喂上二十余招,至少拖够一炷香时间,给对方留些面子。
原本因着她连胜数场的战绩,一些观众被吸引而来,可她的比试结
束得太快,看客们刚坐下来,低头给手里的吃食撒个酱料的工夫,台上大局已定,败者跌落下台,胜者已不知所踪。对观看者未免太不友好,于是肯看她比试的看客们又渐渐少了下来。
胜了以后,薛宴惊便匆匆赶去围观剑仙徒孙的比试,而掌门或燕回通常也都会给她留好位子。若实在抢不到位置,她就飘在步辇上观看,总之几乎是一场不落。
可惜,转眼间十场已过,竟无一人能破那流星赶月的招式,急得薛宴惊恨不得自己提剑上台逼其使出后招。
待她连胜过十余场后,木签中也开始混入了化神中期的敌手,薛宴惊应付起来不似之前那般轻松,也只能放弃了观看旁人比试,请掌门和师姐帮忙注意一下。
掌门虽是受邀来试剑会做评判官的,但这职位异常轻松,基本上只要没有违规、舞弊之事发生,就用不到他出面,因此也乐得帮薛宴惊这个忙。
期间有个小插曲发生,三界内忽有传闻曰,天界又罚下来一名堕仙,与琅嬛仙君当初情势神似。导致试剑会场上一群修士满场乱蹿着寻找薛宴惊,明知她已经散功,却也想与她聊聊,请她拿个主意,搞得华山试剑会都差点停试。
当然,最后众人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第二个堕仙,谣言是修界一位商人为了高价售卖大型防护法宝而编造出来的,遂群起而殴之。试剑会还真的因此停了一日,以供大家飞往蜀州将造谣的商人一通胖揍后返回,堪称十分贴心。
燕回并不同情这个商人:“距离琅嬛之事才过去年余,许多人的伤痛和惊惧刚刚平定,造这种谣,被打死都不冤。”
薛宴惊颔首:“不过这种事的确不得不防,琅嬛之事足以证明凡间人人向往的天界其实并不可靠。”
“各大派已经在商议对策了,别急。”
掌门安抚道。
燕回挑眉:“商议出什么章程了没有?”
掌门抚了抚胡须:“唔,目前最靠谱的一个主意,是四处散播吃了仙人肉会直接飞升的谣言,把他们变成一个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