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头重新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饭,他真的通窍了,姥爷也说过,这世上没有真正自由洒脱的人,就连死人,还被姥姥一天三拜求保佑,搞不好就被姥姥骂两句砸香炉子。
“麻头,你才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人一生中最璀璨放肆的时刻,阿娘本不应该对你说教,或者用自己那微薄的经验,来当你人生路上的所谓夫子。”
“咱们娘俩命运不同、身份不同、年龄不同,生活背景不同,甚至能发挥可选择的条件,都是天差地别的,”
芦苇说完放下碗伸手摸着儿子的脑袋,目光里思绪万千。
“我不要你成龙成凤,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像小狗子那般我心里最开心了,可是都说孩子随根。”
“你打小淘气的时候,他们都说你像我,长大了虽然在我面前收敛了脾性,到底是收的太拙劣了!你要记住,自作聪明的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亦如我,我曾带着满身暴戾,半推半就入了棋盘上,那时刚开始,我其实是有本事脱手走的,但是我不甘心一生就这么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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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南阳城像个斗赛台,刚被人勉强修补起来,自认为有本事的人便蠢蠢欲动起来,谁不想走上去唱两句呢?”
“可是舞台太大了,独角唱怎么开怀呀?那就拉转箍把所有的人都抓上台,大家一起玩一个刺激的武戏,既然是玩游戏那就有输有赢,输了的要全力奔跑,不然就是被别人吃。”
“阿娘和姥爷赢了,”
麻头温声笃定道。
芦苇放下手摇头,“我输了。”
“输?怎么会的?”
麻头吃惊不解。
芦苇起身背手走到门口,抬头看夜色的清凉和朦胧。
“我输给了我父亲,我输给了他的决绝!”
麻头猛的站起身,“不会的,姥爷是个很温和的人,他心软和善……”
“那是你不了解一个父亲的心,”
芦苇眨眨眼许久道。
“他不许我疯、不许我死、不许我离开他眼前一步路,若是我不照他的话做,他就会像我曾经求学时随口一句想我妈了,此后我很多年再没见过那个人。”
“再见她时已是面目全非,我还没顾上虚假的释怀,已是天人永隔,甚至心里都想不起那人的音容相貌,”
芦苇转过身泪流满面的看着儿子。
她知道她儿子心里对她有很多的疑问,她是麻头的母亲,她选择亲口告诉自己儿子她的来历,她不想他从别人嘴里,拼凑他母亲的只言片语。
“我被迫爱、被迫恨、被迫接受谴责、在被迫接受四面八方的怜悯和同情,就连被人打招呼时,都要被迫接受别有用心的刺话,都还被美化成关爱我。”
“我的同学亲戚问我最多的话,你是选你爸?还是选你那不要脸的妈?”
“我不说,他们就堵着不给我上课,我心里害怕,就试探的顺着他们说的选一个,这样我才能走,这个选择题,直到我大学时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