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这样的声势,芦苇阿娘都照样出事了,她果断选择出手震慑,内有徐家保着,外有她自己的心狠手辣,佟家算是在柳林村有了一席之地。”
“如果她不出手,等待她们娘四个下场是,她阿娘会被卖去不知名的地方,她阿弟的下场左不过菜米,采薇会被村里人瓜分了,她自己不肯受辱性子烈,可是别人性子也不差呀!应该会打断她的手脚,当个畜生养着吧!”
“芦苇告诉我,她不出手等待佟家娘几个的,还有一种下场,棒槌是不用争议的,肯定会被送去做菜米,佟家则变成了柳林村二百八十一户人家的后门,以后谁都是佟家房子里的男主人。”
“人就是这样的,弱的只会欺负更弱的,而且弱小的欺负人,往往比强大的人更恶毒,更知道怎么对付比他们弱小的!”
“大人若是觉得草民说的夸张了,可以派人去柳林村,只挖柳林村刚稳定下来那两年的坟茔,里面都是空的只有一双草鞋埋着。”
“我闺女有的不仅是烈性脾气,她还特别识时务,她能从第一次徐家躲在草垛前,判断出徐家的心里态度,她就能想到鹿胎膏的出处,我们要的也不过是活着而已,以前我们没资格跟大人谈条件,我闺女就努力创造条件谈。”
“大人承诺我闺女保我们性命,其实打你说出来这句话,她就知道大人做不到的,你若是真想保我们活着,应该会像保东城的书局那样吧!”
“我们被大人大张旗鼓的纳入羽翼下,不管大人是洗刀还是收刀,最先出事的,永远都是我们父女,就算将来大人功成身退了,留给我们的依旧是逃不掉死,只不过是死多死少的问题。”
“草民知道大人心里的想法,定是觉得芦苇不可留了,智多近妖就不该存在的,而且她还不听话,桀骜不驯用着扎手。”
“可是大人,我闺女她不聪慧的,她就是在乱世里学了一身自保的本事,大人是世家子出生,你没尝过菜米的滋味,你也没尝过饿了吃自己小腿的滋味,你只尝过精神上的郁郁烦闷,那些烦闷在彷徨的乱世里,显得异常的渺小和无足轻重。”
“大人想安置那些人,我闺女虽说嘴上不愿意,她依旧生了怜悯心教会了他们生存,教会了他们安居乐业,豆庄去年和今年出生了六十三个孩童。”
“大人需要钱做政绩交差,需要脱离世家后有自己的人用,芦苇大力用庄上的旧人,只对你提了一个要求,帮潘瘸子报兄长的仇,别的她再未提过什么。”
“去年得知大人你为赋税愁,她不顾各家掌柜的威胁,送了你一条筹钱计,同时还为你在庄子上拉了自己的车队,保你明年银钱花用不缺。”
“她明白你的难处,送东西要钱万源钱庄只能给一次,第一次措手不及乖乖给钱,明年再要钱,大人在不在都不敢说了,她只好让自己的夫君,亲自替五福庄打通商路。”
“可是大人却盘算着把我佟家入贱籍,为大人挡所有的明枪暗箭,你是官我们是民,我们不与官争,豆庄交出来没有威胁的意思的,只有唯一的请求。”
“佟徐彭三家不为奴为贱,过完年我闺女身体养好,她会亲自出门走商路,为五福庄的纸墨打开局面,会帮大人做到功成身退,这盒子里不仅仅是今年的收入钱,还有豆庄的所有田地契,它再与我们父女没关系了。”
“救命之恩当竭尽所能报答,只望大人心里仁善些,大人做不到,草民父女也不怪大人。”
“我们明白你也在刀刃上行走,就像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一样,不对等的关系,是没有公平可言的,没有人会甘愿为别人送掉自己的生命,”
佟父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吴大人沉默的看着酒杯里的酒,“如果我不答应,妹子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她已经不在事事征求我的意见了,就像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决定年外出门行商,家里孱弱的孩子都留不住她,”
佟父声音有些哑的说完。
吴大人端杯喝了冷酒,“佟阿爹,麻烦你们父女再帮我五年,我如今的处境,亦如妹子地洞里看虎视眈眈的徐家,无路可退可走,只能伸手寻觅生机。”
“我知我愧于你们父女,所以花外爷通知我,妹子需要鹿胎膏保命,他手里只有一罐远远不够用,我派人加急寻来交与外爷送去。”
“你们父女通透,我也知瞒不住你们的,我也从未想过瞒你们,我需要她的本事帮我立足南阳城,我目前不能缺了妹子的帮衬。”
“她现今与我,就如定居柳林村徐家之于佟家,我自己挥刀劈荆斩棘,身旁无人为我护卫生财,佟阿爹晓得我的下场吗?”
佟父回头看吴大人,面上都是欲言又止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