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眼中透露出一丝思念之意,“他是先生见过的,最美丽之人。”
“那么美丽呀!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一见先生的娘子呀!”
“……”
文兰蹊笑意微消,没有回答,只道:“快些吃吧,要开始讲课了。”
放课后,他独自回到了茅草屋中。
江清辞听他说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以为他回到屋子里,会看到江鹤君。
可实际上,那茅草屋中除了一张床几箱书一张桌子,却是再无其他了。
陋居,不外乎此。
文兰蹊坐在了那桌子前,拿起了个小木块与一支小刀,竟是开始雕刻了起来。
木块很快便有了轮廓,精致的五官,狡黠的眼睛与勾着坏笑的唇瓣,简直惟妙惟肖。
那竟是江清辞的模样!
雕完木雕已是深夜,文兰蹊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又拿了细毫毛笔仔细扫去木雕身上的木屑,反复看来看去后,终于情难自已,在那木雕头上落下了一吻。
这一吻之后,他垂下眼,轻声道:“阿辞,没有你的日子,怎的如此漫长呢?”
凡池再度生出波澜,使那文兰蹊的叹息支离破碎开。
江清辞看到了更多。
他看到了那土匪女儿定居在县衙附近,时不时提着食盒去探望她那入狱做苦役的前土匪父亲,土匪业已改头换面,如今在一众犯人里干活干得最为积极,有时一个恍神,“明薇啊,你离开爹后,爹好像又养了个女儿。”
“谁呀?”
“不晓得,但也是个好孩子咯,爹被训得脾气都好了几分。”
“那确实是个好孩子啊。”
他又看到上元节受难的人群,如今安居乐业,却不知为何,在那条街上焦黑处摆了几个石头,前面摆满了点心鲜花与铜币。
“这是给谁摆的?”
“好像……是个叫厄神的神仙?”
“呀,厄神,拜了岂不是会变倒霉?”
“你懂什么,厄神长得可好看,那么好看的神仙哪会是个坏神。”
“可厄神——”
“拜了虽然会倒霉,霉过了却会有天大的好事降临,祸福相依,你懂啥嘞!”
“对呀对呀,前些天我拜了拜厄神,家里虽然遭了贼,第二天却传来小孩中举的消息,更别提那贼没多久就被抓到官府了,换了比之前偷走的还多出两倍的银两呢。”
“原来厄神这么灵验啊,那我也拜拜!”
也有的青年特意跑来这石头堆前,喃喃道:“厄神厄神,前些日子我又倒霉了。”
江清辞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抱怨的话,却是见那青年俊脸微红,“我这么倒霉,是不是你在保佑我,在看我?”
他把身上金子都洒在石头前,“再让我继续倒霉吧,只要厄神能一直看着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凡池间风云翻搅,将那祈祷的青年搅成无数影子,江清辞却依稀见到那影子之后站着个白衣青年。
纸伞掀起,露出一张出尘俊秀脸庞。
神情却与那温润之色全然不同,而是毫无情感的冷意,仿佛生来便是机械,从未有过情感。
直到浅淡眼瞳望向凡池之外,像是透过凡池看向了江清辞,冷质眼中生出波动,唇瓣微动,无声的话语传来。
“宝宝,我会很快去找你。”
江清辞不知为何,心跳竟是砰砰直跳,他再度后退,险些把自己绊倒。
那叫徐昊的男子及时抱住了他,“怎么了?”
江清辞再看向那凡池,却见池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能空空地映出天界那湛蓝天空。
“我……我不明白,我明明是厄神,会让他们倒霉的神仙,他们为什么不讨厌我?”
徐昊只是温声道:“祸福相依,厄命仙君虽带来了灾难,这灾难却也是命运的一环,无人能永远幸运,更无人能永远厄运,命数早有天定,他们为何要讨厌你?”